换作昔日,一旦征税,意味着种种好处,一众油吏恶胥喜滋滋去征收,可是曾经暗访过的陆皓山知道,江油的百姓实在拿不出钱银来了,再强征下去的后果,要么就是成为江油县的罪人,要么把他们逼死,要么就是逼他们作反,所以,为了自己那一点不多的声望、为了自己的前途,张云辉一再在陆皓山面前请求想办法。
三日不见,应刮目相看,陆皓山成功冒充县令后,为了自己远大的理想,一直就没有松懈过,在县衙的运作方面下大功夫,经过近三个月的努力,可以说对县衙的运作了如指掌,看到张云辉这般忧愁,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张主簿,本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大人请讲。”本来已经绝望的张云辉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询问道。
“老百姓的田动不得,那就动官田吧”陆皓山咬着牙说:“以官田作保,从那些乡绅财主的手里贷出一部分钱银,一个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二来可以减轻百姓的负责,以免出大乱子,三个也为我等谋取一个好名声。”
官田?拿去抵押?
张云辉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失色地说:“大人,为了帮补县衙开支,历任县令多会在官地上的打主意,用各方名号出售,以至官田的数目越来越少,到了大人这一任,可以说官田都卖得七七八八,现在的剩下的官田,多是在四大慈善机构的名下,这些官田,还包括了乡绅族老所捐赠的善田,这个四大慈善机构平日的支出,全由这些官田来维系,若是拿这些田作抵押,大人,这会捅马蜂窝的。”
四大机构是指收养孤儿的慈幼局、照顾孤老病残的养济院、治病疗伤的安济坊,还有负责安葬无主尸首的漏泽园,可以说包括了人的生死病死,显示出老朱家对万民百姓的恩泽,县衙经费有限且僧多粥少,很多地方都是采用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拨一些官田给这些机构,田地的收入用作维持这些机构的日常应用,可以说细水长流,平日也有一些善长人翁捐钱捐物等。
一言概之,从四大机构可以看出一地父母官的良心。
现在陆县令竟然提出,拿这些田地去一抵押,张云辉吓了一跳:这县尊大人也太大胆了,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那就是成了一县之罪人,这简直就是在玩火啊。
“张主簿,老百姓的情况,你比本官更清楚,你就忍心他们一个个家破人亡?”陆皓山心情沉重地说。
“不想,可是大人,这些官田太敏感了,贸贸然动用,只怕惹人非议,或是上官怪罪下来,只怕”
陆皓山淡淡地说:“此事本官已作了决定,若是不解决,到时百姓大量逃亡,甚至官逼民反,那我们的责任更大,陕西白水,就是最好的例子,百姓安份守己,若要他们与那些士绅打交道,只怕吃力不讨好,官府出面,多少也有几分情面,再说了,最近很多地区的慈善机构名存实亡,连门面都不难维持,真出了问题,上官多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张主簿放心,若是上官怪罪下来,本官一力承担。”
“大人义簿云天,心系百姓,下官佩服”张云辉心一喜,连忙感谢,不过转而有些忧虑的地说:“可是大人,即使四大慈善机构的官田加起来,数量也不多,能筹措的钱粮有限,只怕,只怕数目远远不够。”
慈善事业不是天堂,有吃的、饿不死就已经很仁慈了,所以名下的官田也不多,就是全部拿出来数量也不大,张云辉担任主簿一职多年,对这些了如指掌,心里一盘算,就知道缺口很大,闻言有些担忧地说。
陆皓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张主簿,这只是权宜之计,稍稍减轻江油百姓的负担,钱银方面,本官会出面筹措,但是在征税方面,你还得努力,本官相信,只要我等上下一心,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
“是,大人。”张云辉一脸感激地说:“大人宅心仁厚,勤政爱民,真不愧是江油老百姓的父母官,这是江油百姓的福气,张某在这里代表江油的乡亲父老,谢大人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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