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心很痛,神智却十分清醒。
“哦?”尖利的女声响起,果然是芦苇,“我这道境名为缺失,你不必不信,是你在展现你真实的缺失。既然你放下了缺失父亲的痛,那母亲呢?”
“母亲离开我,我很伤心,但母亲重病了几年,药石无医,我早就释然了”
“是吗?”
芦苇语调转高,未央视野突然一黑,再睁眼就变成了她和母亲离开帝都后居住的小屋。
前面是花店,后面就是个两居室,虽然简陋却处处都是家的温暖,她一直自得的便是戳穿了父亲的真面目,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但如果你的母亲一早就知道祝贺连在骗她呢?”芦苇幽幽叹道,似乎也很为她难过,“道台或许会夸大,但展示的都是真实,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实吧!”
“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未央不确定这到底是哪一年,也不知道芦苇在搞什么幺蛾子,但忧心母亲,还是穿过了母亲卧室的门——
紧跟着就愣在了原地。
常羲此时不到四十岁,看看墙上的日历,是未央十四岁的时候,上午七点半,她应该刚刚去上课。
女人披头散发的,显得有些邋遢,不施粉黛的脸苍白的过分,眼下的青黑更是刺眼。
最主要的,对比上一幕,她显然消瘦了许多。
她手里拿着一本相册,攥在怀里,十分用力。
“你在造假,我们家的相册明明被我扔了!”
“你仔细看!”芦苇声音带笑,十分不怀好意。
未央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手脚一片冰冷,甚至于有些僵硬。
走得近了,未央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相片里面的常羲和祝贺连,分明是青年模样。
“呜呜呜”
常羲咬着唇在哭,她一页页的翻,每一页都是他们二人的合照,郎才女貌,分外登对。
母亲竟然这么爱那个渣男吗?
未央抬手,想要擦掉母亲的眼泪,却只是徒劳。
不知道哭了多久,常羲终于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画上精致的妆容,侍弄自己的花草。
“渣男要放下总是需要时间的,母亲愿意带我离开,就说明她还是愿意放下的”
“真的吗?”
芦苇依然在笑,桌子上的日历飞快的翻页,母亲的头上慢慢有了白发,母亲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她陪着母亲去了几次医院。
慢粒白血病,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母亲只能在家吃药,高昂的药费让她跟着街上的星探义无反顾的去了横店,常羲却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哭到呕吐,把吃进去的药都吐出来不说,还会悲愤的把剩下的药倒进垃圾桶。
未央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难以呼吸,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彻底喘不上气。
芦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道是最干净的东西,不会无中生有,可她真的很难相信看到的这一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缺失的从来都不只是父爱,还有母爱啊!你的父亲只爱他自己,你的母亲,只爱他啊!
她因为思念你的父亲,难过的根本不想治疗!哪里管拼死拼活挣钱的你呢!”
芦苇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未央的心田炸响,狂风肆虐,心田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