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头，果然脚下踩着一片黏糊糊的东西。

味道徐徐飘来。

“呸，真晦气。”传信弟子啐了一口道。

他在石头底下蹭了蹭，一脸苦楚。

“没事儿，师兄。这个就叫狗屎运，说明此次下山，定然平安无事。”

“嗯，那是自然。”传信弟子点点头，对此还是十分自信。

他又蹭了两下，然后对着仿佛还冒着热气的狗屎一愣。

“不对啊，半夜三更，深山野岭，哪来的新鲜狗屎？”

话音刚落，一转头。

随行的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下了。

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后退了几步，结果直接撞向了背后的黑影。

噗呲一声。

兵刃从背后穿透身体。

传信弟子在惊愕中死去。

只留下身后那黑影。

黑影一边遁入黑暗，一边没好气儿地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第二天，双月宗内有两名弟子逃出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外面依旧空空荡荡，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有人觉得，他们真的逃走了，并且远离了修行，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也有人认为，外面早已经是天罗地网，出去就是送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结界里，然后慢慢等死。

有时这两种派别真的吵的不可开交。

大抵等死的觉得送死太鲁莽，应该从长计议。

而送死的又认为等死只会消磨士气，尤其是一帮人被三个人围住，简直让天下人耻笑。

倒不如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不论生死，也算好汉一条。

又过了一年。

门派的气氛已经很不对劲了。

门中弟子在大部分场合中，都很少说话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一个眼神，仿佛就能认清谁是自己人。

只有在真正自己人的团体之中，大家才会畅所欲言。

第二年里，时常有自发组织的突围小队深夜偷偷行动，而且情况愈演愈烈。

他们临走前还有一个告别仪式，以此庆祝自由。

之所以有这种方式。

是因为他们后悔了。

后悔自己踏入修行，后悔加入仙门，做凡人时，虽有生老病死，但却绝不会像今天这般绝望。

他们细数加入仙门的漫长岁月，却记不清有几次是快乐的。

如果没有修行，自己或许会成亲，生子，体验天伦之乐。

所以此次走出结界，也抛弃了曾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门弟子身份。

一次门派斗争，让他们明白了修仙的残酷。

那些将要逃离结界的弟子，脸上总是带着解脱一般的兴奋。

让那些准备逃离还未逃离的“找死派”弟子坚信，出了那道结界，便能重获自由。

又过了两年，门派弟子骤减。

这场宗门内斗，似乎是“找死派”战胜了“等死派”。

不知不觉，双方的位置也已经悄然发生转变。

从前，“等死派”以宗门禁令为由，自然能震慑住那些还在观望的潜在“找死派”。

但结界的第四年，人数的锐减，让门派禁令成了空谈。

等死派甚至聚集在一起成了团体，另立了章法，名叫渡水堂。显然成了气候。

碧玉潭前，站着一个道人。

“玄阴师兄，现在咱们渡水堂已发展了四百余人，还剩下一百一十九人在等太上老祖出关。”

玄阴道人身后，一个弟子上报着他潜伏四年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