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怎么写出两个刘字?”
吴王深深的叹了口气,此时的朝堂似乎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舞台一样。
“臣请求陛下撤销关于太子的惩戒,若是陛下一定要惩处的话,那么便惩处臣吧。”
“那孽子会有如今的下场,全都是我这个身为父亲的过错。”
“请陛下惩处。”
一番大义凌然的话说完,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崩溃茫然了。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有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死了的是吴王世子是吧?
不是太子吧?站在朝前慷慨激昂的这位也是吴王是吧?不是天子吧?
而只有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看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无论是韩信、周勃、亦或者其他跟随刘邦打过天下的大臣们,都看着吴王,眼神如同利剑。
吴王世子已然死去,按照道理来说这是打了吴王的脸面。
且无论吴王怎么做都是无法挽回这个面子的。
怎么?
难道伱想让太子为你偿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只有两个可能性,其一,太子为吴王世子偿命;其二,所有人都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
他不存在什么中间的选项——比如儒家和代王所想的,废除太子,以代王而代之。
亦或者如同普通朝臣所想的,吴王漫天要价,天子坐地还钱,最后两个人合伙把吴王世子卖出一个好价钱。
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天子到底是否是至高无上的。
如果是,那么储君太子、未来的天子只是杀了你一个小小的吴王世子,你就要“补偿”?那天子杀了你是不是也要有补偿?
那天子算什么至高无上。
如果不是,那么储君太子应当偿命!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是或否”的问题,任何人都没有选择。
可吴王却恰恰把这个问题玩出了一朵花来。
他不仅没有在这上面争什么是非对错,反而是将错全都揽在了吴王世子以及他自己的身上。
太子杀了吴王世子是教训吴王世子,甚至是“清理所在”。
太子干干净净,天子干干净净。
可事实真的如此么?
当这个事情传出后,吴王会获得什么名声?大义灭亲的名声,仁德而大义的名声。
昔年墨家矩子腹朜大义灭亲,而广获仁义之名;距离稍微近一些的,当年的陈氏不也同样如此?
而天子和太子则是永远欠下吴王一份情面!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出于什么。
今日你杀了我儿子,我不仅退后一大步为你遮掩,更是把所有的罪过、脏水承担到自己的身上,一身污泥;我这般的忠诚,他日你说我做了什么事情,你才能够削藩?
你才能够削除我的封地?
你说我谋逆?当年你杀了我的儿子,我都为你找补,我现在怎么可能谋逆?你说我有不臣之心?当年你杀了我的儿子,我都为你找补,我现在怎么可能有不臣之心?三代之内,甚至四五代之内,吴王通过此事已经有了不败金身。
我,吴王,大汉忠臣。
吴王站在朝堂之上,他看着对面如坐针毡的天子和站在那里脸色已经阴沉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的太子,内心几乎狂笑出声。
他甚至想要高喊一句。
“谁能杀我?”
“谁敢杀我!”
天子想要削藩的消息早已经是传遍了诸侯国,而今日起,天子除非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否则他就算是对天下诸侯动手,也不能对吴王动手了。
刘恒的神色阴沉了一瞬,但眨眼之间就收敛了起来。
事已至此,无论他是否同意吴王的要求,吴王想要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他只能点头:“哎——”
“便依照吴王叔所说吧。”
陈彼微微低下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之色,吴王果然是聪明人,难怪能够稳固的发展了这么多年啊。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哦不,在众目睽睽却被所有人忽视的正中央,有两个人却轻轻的破碎了。
代王甚至看着吴王的脸,眼睛中带着的满满的都是“我正在死战,你怎么先投降了?”
吴王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只是挺直腰杆,退了回去。
一个儿子算什么。
若能够换的吴国能再发展两代、三代人的时间,别说是一个儿子被太子杀了,哪怕是现在太子让他把剩下的儿子都杀了,他也会一脸忠诚的照做。
儿子么。
他如今尚且是壮年,再生几个就是了。
长子?
前面的儿子都死了,下一个就是长子。
嫡子?
他的王后随时可以更换,谁是王后,她的儿子就是长子。
吴王看着刘恒,嘴角带着笑容。
他虎视眈眈的,是那个他几乎触手可及的大位!
“可是.”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代王才一脸怔然的看着坐在高位的刘恒,还准备说什么。
而这一声可是彻底点燃了刘恒的怒火。
他被吴王算计到了这种程度,自己的儿子竟然还和一个叉烧一样?可是?
此时的刘恒甚至想要送刘武去见高皇帝!
他直接怒斥一声:“朝堂大事,有你说话的资格?”
“来人!”
“将这个孽畜给我压下去!”
他的眼睛中愤怒的火焰升腾而起:“传朕之令,改代王为梁王,即刻就藩,不得有误。”
刘恒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孔云:“此外,国子监祭酒孔云御前失仪,罢职,回乡养老去吧!”
说完之后,刘恒直接拂袖而去。
长乐宫
刘恒看着面前的刘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你做出的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