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韶的好友王世贞在以庄园换得宋刻《两汉书》后,又于朱家见到其所藏《六臣注文选》后屡欲得之二不可,一则朋友之所好不忍夺爱,再者自庄园换去后,亦无力购置,只有叹息了。是以王世贞后来在《六臣注文选》上有题跋……既说明了藏书家的爱书求书心态,亦见证了该书的珍贵与稀罕之处。朱大韶除了宋版书藏书丰富以外,所藏抄本亦多,遍钤朱印,为世人所重。
……
讲完这个故事,刘玉刘教授就笑了笑,说道:“好了各位,接下来我就要讲到重点了。相比那两个故事中的大藏家,初着名的学者和藏书家钱谦益,在搜求宋元善本方面也是不遗余力的。王世贞逝世以后,他最为珍爱的《两汉书》流落民间,钱谦益为了此书费劲心力,苦苦寻觅几年终于知道了该书的下落,并以一百二十金的高价买下来。不过很是可惜,在钱谦益去世后两百年,这部《两汉书》再次流落民间,并且被另外一位清末大藏家所购得,珍藏,他就是陆心源。”
“陆心源?原来是他呀!”
“是啊,他不就是清末四大藏之‘宋楼’的楼主吗?”
“是的,就是他!”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晚清时期,国内私人藏书家以湖州陆心源“宋楼”、江苏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山东聊城杨氏“海源阁”、浙江杭州丁氏“八千卷楼”并称为“四大藏”。此四家皆以丰富的藏书、珍贵的文献、大气的藏建筑受到学术界、收藏界的重视和尊崇。
而陆心源的“宋楼”的藏书,更是在四大楼中独占鳌头。源于太平天国战乱之后,故家藏书纷纷散出,陆心源低价搜罗,仅从上海郁松年宜稼堂一家就购得了48000多册。之后,陆心源出任盐官,资财日富,更是广泛搜集,无数藏家的藏书都汇流至陆心源家中。
至此,“宋楼”名镇江南,其藏书以孤本、珍本、善本为多,如北宋仁宗时刻印本《太平御览》,共1千卷,到明时已不全,流传到他手中时仅351卷,此书为刻本之祖。193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四部丛刊》主要依据此本,其它宋本如《续仪礼经传通解》、汴刻《说文解字》等都是极为罕见的珍贵版本。
陆心源死后葬于云巢逸山,假如仅仅是个官场吏僚,早就会被人淡忘了,但正因为他是个藏书家,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宋楼”楼主,心源公才得永垂青史。
……
“既然提到了陆心源,难道下一部宋版书和前一部一样,竟然出自‘宋楼’?”有人忽然大胆猜测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有这可能……刚才那部出自‘过云楼’,这部出自‘宋楼’也说得过去。”
这时,有人讥笑道:“你们傻呀,现在国内哪还有‘宋楼’的宋版书,难道你们忘了吗?近代藏书史上最揪心的那件事儿?”
“你是说……‘宋楼’的‘藏书之厄’?”
听到这句话,顿时,所有人沉默了,一股肃穆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甚至连林逸也感受到了这种“哀婉”和“叹息”。
作为藏家,林逸当然知道所谓的‘宋楼’---‘藏书之厄’。
1910年初冬的一个清晨,湖州城家喻户晓的月河陆家大宅的专用河埠头旁停着几艘大船。陆府的人神色凄然地看着操持江北口音的挑夫将一摞摞的古籍从严禁家眷上楼的宋楼中搬人船舱,几个嘴里伊喇哇啦的东洋人正趾高气扬地指划着什么。月河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悄声议论到:“陆家大公子把他老头子收罗来的古书都卖给东洋人了:他老头子陆心源为收这些书可花了多少心机啊。大公子陆树藩做事业亏了本,就把祖上的家当贱卖脱,真做孽。”
几天后,商务印书馆的人带着多方筹措来的6万银两订金匆匆赶到湖州,看到只是空落落的书架和满地的废纸标签。
宋楼藏书售卖给日本岩崎弥之助财团静嘉堂文库的消息很快便在大江南北传开了,国内学子及藏书界极为感慨和震动,全国学术界为之震惊,称其为“宋楼事件”,静嘉堂文库则因之成为国际汉学重镇。该文库共有十八种古籍被列为日本“重要文化财”,而陆心源之宋元版藏书就占十六部之多,由此可见宋楼藏书的文献价值。
……
此刻,就在所有人纷纷猜测,下一部书是否就是从“宋楼”流落出来的宋版古籍时,林逸招唿那刘玉教授道:“开始吧。”
然后就见那刘教授在林逸的吩咐下,取出了下一部要拍卖的宋版书---
在座的四大藏家,以及作为观众和见证人的那些专家教授学者们,则全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大屏幕。
和上面那部书拍卖的方式一样,也是用仪器扫描后,放大数倍,投影到银幕上,让大家看得真切,仔细。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次林逸没有动手,而是让刘教授戴了雪白的白手套,轻轻地打开了那古色古香的靛青色锦盒。
先不说里面的书籍如何,只看这靛青色的锦盒,就有年头了,就算不是明朝,清朝的,也是民国时期的,那种古旧的韵味儿,现代人模仿不来。
在大家研究那靛青色锦盒的时候,刘教授已经把那锦盒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本书来。
尺寸属于大开阔本---宋版书一般都是这种大阔本,小版心式样,所以大家倒也不惊异,只是看到这部书的封面,以及上面的三个字时,再次惊愕了,因为那三个字赫然就是---《千字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