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情难自禁(1 / 2)

锦衣夜行 月关 6595 字 4个月前

“我想有一所层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

茗儿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像呓语一般地诉的,如梦如幻:“叔叔,那时听吟这样的诗时,非骈非俪、无谐无韵,我还觉得很好笑,可现在……,我似乎品出一些味道来了……”

“我不要很多,真的不需要,我只要能有一处房子住,不消露天席地,不消担惊受怕,处处驰驱。我只要有一碗饭吃,不需要大鱼大肉,只要能填饱我的肚子……”

茗儿越越饿,可是人一旦饿极了,对食物的渴望也就越强烈,越是克制着不去想便越想,她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夏浔,好象看着一只滋滋流油的蹄膀

被她一,夏浔也是越来越饿了。

他吞了口唾沫,对茗儿道:“先等着,我再去镇口看看,试试能否找一条前途,咱们摸出去。”

“如果还是不可呢?”茗儿幽幽地问道。

她的语气幽幽,神情却很平静,这种异样让夏浔觉察有些不对,他深深地看了茗儿一眼,这样平静的神情本不该呈现在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孩儿身上,夏浔忽然觉得,她似乎已经萌生了死志。

夏浔警觉起来,沉声道:“别胡思乱想,就算真的走投无路,那个人也是我,而不是。可以……”

“我宁可死,也不回那个家!”

茗儿饿得声音很微弱,但语气之坚决却不容质疑。

夏浔缄默了一会儿,道:“好,那至少,要等我回来!”

“嗯!我会等!”

夏浔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确定她不会趁自己离开做傻事,这才闪身扑进了草丛。

没有人!

原来没有明哨暗哨的处所都没有人,夏浔的心一下子急跳起来。

“他们终于认为自己已经逃脱,或者根本没走这条路么?”这样切断的体例虽然笨,却也是最有效的,没有流动的搜索,便露不出一丝破绽,夏浔本以为要被活活困死在这儿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夏浔心中一阵激动,几乎欢喜的要流下泪来:“终于把他们耗走了。”

狂喜过后,夏浔迅速冷静下来,他拼命地告诫着自己:“别着急,不克不及感动,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再忍忍,再观察一下,万万不克不及功亏一篑。”

夏浔伏在草丛里,耐心地观察着远处的路口,慢慢的,有村民经过了,夏浔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又哼哼游人经过了,还是没有人现身盘问。夏浔开始蛇行着靠近,继续观察。当确认无疑后,他又从野草丛中转移到了镇子的另一个标的目的……

从清晨一直捱到日上三竿,饥肠辘辘的夏浔终于确认,那些无处不在,卡死了所有通道的巡检捕快、弓兵民壮们,真的统统撤走了。夏浔强捺着心中的狂喜,悄悄地潜了回去。

茗儿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插着一截从筐上拆下来的藤条,极有韧性的藤条已经掰直了,前端是制筐时被刀子斜削的断口,很锋利。这锋利的刀一样的藤条像日冕一样插在松软的泥土里,太阳一点点爬起来,藤条的影子渐渐移动着,缩短着,快要看不见了。

茗儿仍旧盘膝坐着,不言不动,静静地神情,好象一个悟透了生死的高僧,直到夏浔扒开草丛,钻到她面前来。这世上,简直有太多的痛苦是比死亡更叫人畏惧和难以承受的,她不怕死,却受不了那种连野草都恨不得塞进嘴里去的饥饿感。

“他们撤走了,我们有救了!”

“真的?没骗我?”

夏浔只一句话,得道高僧就还俗了,茗儿从地上爬起来,两眼放光,向他颤声问道。

她这时已经承受不了希望破灭的冲击了。

“真的!”夏浔重重地址头。

茗儿一声欢呼,猛地向他扑去,把猝不及防的夏浔一跤扑倒在草丛里:“我们获救了,获救了……”

茗儿欢喜地叫、忘情地叫,全然忘记了自己压在他身上的姿势有多含糊。

能有什么含糊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食物,烹调得香啧啧的食物,她现在恨不得把身下的夏浔当作一头煮烂了的牛,生吞活剥地咽下去。

夏浔也是一样,怀里抱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可他此刻宁愿抱着的是一只外形丰满、体肥皮白、肉质细嫩、食之酥香的金陵板鸭。

有时候,人的是很容易满足的……

傍晚,湖溪镇上飘起了袅袅的炊烟。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挎着个皮囊,手里提着个布口袋,兴冲冲地走到院落前。

三间的茅草土坯房,用篱笆在房前扎着一个院儿,有几只鸡正在地上奋力地刨着食物。

“娘子,娘子……”

还没进院门儿,汉子就兴冲冲地叫起来。

“嚷什么嚷,一回来就大呼叫的。”

一个系着青花碎布围初,服装得十分俐落的妇人从屋里走出来,看模样还挺俏丽的,她没好气地瞪了那男人一眼,训斥道。

那汉子把手中的布口袋一举,满意洋洋地道:“娘子,猜猜,这里是甚么?”

妇人撇撇嘴道:“能拿回甚么好工具?”

那汉子道:“这回可猜错了,娘子,为夫帮王秀才家做了两套袍子,他没那么多现钱给咱,喏,就拿这条火腿抵帐了。快着些,去切盘肉,再弄点罗汉豆,炒一盘香啧啧的火腿炒豆,为夫去村东头打一角酒来。”

“甚么?拿火腿抵帐!不过日子啦!宁可叫他欠着,那也是钱呐,收火腿做什么!”

妇人大怒,用手指头狠狠地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这不是……”要论这火腿的价钱,咱还占了廉价呢。”汉子不服气地嘟囔着。

“占个屁的廉价,就知道馋肉吃,个没前程的!”

妇人归,还是接过了丈夫做工的皮囊和那只盛着火腿的布口袋。那汉子这才美不滋儿地道:“好娘子,炒香一点呀,为夫最爱吃做的火腿炒豆了。”着槎槎手,便兴冲冲地向村头儿去打酒了。

“就知道吃,饿死鬼托生的!”

妇人笑骂一声,转身回屋了囗今天的晚饭多了一道火腿炒豆,就显得丰富多了。两口子放下饭桌,摆上酒菜,刚要动箸,院门口儿就有人唤道:“请问,家里有人么?”

固然有人,农家吃饭,大门是畅开着的,两口子就坐在堂屋里,一眼就看见了,还能没人两口子向门口一看,见是一个很俊俏的后生,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姑娘眉目如画,俊俏可人,再一看发式,分明是个妇人髻,想来是已经成亲了。

那汉子提着筷子就走出来,上下打量着他们,问道:“们……,是干什么的?”

那男人叹了口气,向他拱拱手,可怜巴巴地道:“这位大哥,弟和娘子从和州来,到常州府走亲访友的,不幸路遇剪径的歹人,我夫妇二人侥幸逃脱,却错过了宿头,现在才赶到这处镇子,镇中既无客栈又无饭店儿,我夫妇二人饥肠辘辘、无处安息,想求大哥行个便利。

“这个……”

汉子听了犹豫起来,那俊俏后生一见,连忙道:“哦,大哥请安心,饭钱、住宿钱,我们都要给的,不瞒大哥,弟把钱藏鞋壳子里了,没让那暴徒发现。”

汉子挠挠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官府有令,禁绝接待陌生路人,们两夫家…”

“哦,我夫妻俩儿是有路引的,大哥请看,这里写着,从和州府到常州府,夫王双,妻赵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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