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律,没有征兆。”
“就是突然的……入了修行道!”
姜临抬起头来,将那纸条还给了百化先生,起身走出了房间。
“先生,劳烦转告王爷,各安其位,凡是王府所属,不可擅动。”
说着,姜临朝着王府门口走去。
“晚了……”
百化先生的苦笑传来,姜临停下了脚步。
“王府……已经有人去听了那和尚讲道,并引以为真理……”
姜临当然知道,百化先生所说的王府之人,并不仅仅是王府的侍卫仆从侍女之类。
而是王府这些年发展的暗桩,朝臣等等。
“是冲着王府来的?”
姜临脚步继续,百化先生紧紧的跟随。
“不一定,如果是冲着王府来的,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百化先生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一些冷静。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姜道长的旁边,百化先生就是没来由的安心。
明明自己比对方虚长几十岁。
百化先生心里感慨着。
姜临眸子中闪过一抹思索的意味。
“贫道也认为,不是冲着王府来的,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毕竟,若是专门针对王府,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至少在皇帝的眼里,秦王虽然不安分,但也只是不安分而已。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姜临看向百化先生,说道:“守好王爷,若是有变,请王爷自行决断,贫道会尽力配合。”
说罢,姜临不等百化先生回答,便径直朝着一坊之外的朱雀大街走去。
百化先生看着姜临的身影倏然间消失,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人人皆可修行……
虽然他已经是修行者,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明白这几个字的份量。
他当然清楚,这背后一定有猫腻,因为他是百家修者。
百家法脉,隐于民间,生命力极其旺盛,门槛也相对较低,可即便如此,相比人族的数量,百家修者依旧是其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就连门槛这么低的百家修者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可也正是如此,百化先生才不由得想的更多。
若是真的人人皆可修行,那是否意味着,属于百家修者的时代来临了?毕竟这是相对最简单的修行路了,不是吗?
百化先生知道这不可能,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但他忍不住去这么想。
这也是方才他语气神色都古怪的原因所在。
这是一颗糖衣炮弹,一般人,受不住。
百化先生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杂乱思绪,眼神重新清明起来,转身回到了王府。
且不说那和尚绝对有古怪,只说他自己。
相比于振兴百家,他首先是王府供奉,首先是秦王的家奴。
秦王,才是他心里第一重要的存在。
另一边。
姜临漫步在大街上,周围行者寥寥,而观其方向,都是在朝着朱雀大街汇聚。
他走的并不快,也没有用什么缩地成寸的手段。
既然那和尚已经开始讲道,那么早一些过去和晚一些过去没有太大区别。
姜临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发事件。
不,只是对自己等人而言,这是突发事件。
对于皇帝来说,这八成是对方蓄谋已久。
皇帝的计划,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摆在了明面上。
虽然,只有一部分。
那和尚喊的人人皆可修行,姜临当然知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但想必,对于皇帝来说,这正是他需要的。
有没有猫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用这个和尚做什么,达成什么目的。
“半真半假的,初入道的,有极大隐患的修行者……”
姜临喃喃自语着,声音很轻。
“皇帝要用这种修行者做什么?”
他似乎是在问什么人,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献祭?还是其他的目的?”
姜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朱雀大街。
越靠近,人就越多。
最后,距离朱雀大街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人挤人人挨人,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但所有人都好像忽略了那青衣道人。
道人就好似一道影子,从人群中穿过,毫无阻碍的前行。
听起来神异,但不过是一道小小的戏法罢了。
这么做的不止姜临自己。
单单是这一路,姜临感知到的,正儿八经的修行者就不知道有多少。
京都从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自然也不会少了修行者的影子。
这些修行者的目的,大致上和姜临一致,都想要看看,那喊出人人皆可修行,并且已经初步实现的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
很多人。
数不清的人聚拢在一块,但中间却留出很大的一个“空腔”。
这个空腔内,就是那皇帝专属的九马宝辇。
华贵的辇车之上,盘坐着一位僧人。
这僧人穿着破烂的僧袍,处处都是缝补的痕迹,但却很干净,有一种一尘不染的意味。
僧人并不如何苍老,不过是中年相貌,容貌难以描述,唯一能够让人记住的,是那一双透亮清澈的眼睛。
人群随着宝辇的前进而缓缓的蠕动,所有人都热切的看着那僧人,但却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僧人在讲法。
讲的是金刚经。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
僧人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水一般的意味,沁人心脾。
“阿弥陀佛!”
正此时,突然有一位穿着绸缎长袍的富态中年人唱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神色宁静,周身泛起了隐约的金刚琉璃气机。
他入道了。
“善哉,善哉。”
僧人笑着对那中年人点点头,那中年人好似得了莫大的鼓舞,脸色涨红。
正在这里,僧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站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注视着僧人。
僧人的身影一动,走下了车顶,来到了车架之上。
方才的中年男人忙跑了过来,双膝跪地,甘为凳阶。
他虔诚的跪在地上,请僧人踩着自己的背走下来。
僧人歉意的抿了抿唇,踩着中年人走下马车。
清澈的眼睛看向某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一位青衣少年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