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国子监就听某个好事者,百晓生到处传扬正月某日某时某人去卫家拜访卫状元卫大人,看见他书案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律例》,手边还写了读后心得,看来正啃得起劲呢。
那会儿他就很想买几本那事儿开蒙的书砸给卫景平,可他自己还是个雏儿呢,拉不下脸去买书,只买了本教夫妇举案齐眉的画册送了过去。
徐泓:“别说,还真有可能,你想啊,弟妹的外祖周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刑名师爷,弟妹得他老人家真传,光这点儿就馋着卫四了……”
……
殊不知他们在这儿嘀嘀咕咕,纸糊的窗户不怎么隔音,洞房内卫景平的耳力又极好,一句没落都叫他听了去,别说他了,连姚溪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卫景平干脆直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棂,轻咳一声说道:“喂,各位,我家金小灿脾气不太好。”
说完,他仰头指了指庭院中树杈最高处栖息着的正虎视眈眈瞅着他们的金雕金小灿,金雕懒洋洋地伸出一只前爪,亮出如铁钩般的爪子。
显然有被吵到,很不高兴。
卫景平扫了他们一眼:再不走人,放金小灿了啊。
金雕配合地睥睨过来,做出俯冲之势。
傅宁:“卫四这是恼了?”
把雕都搬出来了。
徐泓对卫景平拱手,挤眉弄眼地道:“走,这就走。”
一群人这才飞快地溜了。
卫景平重新关上窗棂,见姚溪还没吃一口东西,怕自己在这儿她不自在:“我去洗漱。”
他宽下外衫,只着雪白绢布中衣往洞房后面的净房去了。
卫五月在净房外面烧水,见了他大吃一惊:“公子,这……”
饶是他这么小个人儿,也懵懂地觉得自家公子在某件事情上是不是动作过于快了。
卫景平说道:“好好烧你的水,想什么呢。”
四月下旬,白日已经有了一丝炎热,他今日这一番迎亲流程走下来,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洗完澡出来,顿觉一身清爽。
他回到洞房跟姚溪说道:“你热不热?”
她的绿嫁衣里头穿了一层大红色的交领中衣,里头可能还穿着一层贴身的里衣,想来也闷了一身汗,推己及人,卫景平道:“屋子后头有间净房,你要……”
后面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甚至在想要不要重新把姚溪的贴身丫鬟给叫过来呢。
“我要的,”确实如卫景平所想,她身上也出了好几层香汗,怪粘腻的,姚溪声音极低:“你能领我过去吗?”
卫景平别过脸去:“你换洗的衣物在哪儿?”
没丫鬟可使唤了,只能他来服侍自己的新娘子。
姚溪很快从陪嫁的箱子里翻找出一套素纱里衣,跟在他后面去了净房。
……
等她洗浴完换了里衣出来时,洗净面上的铅华,整个人宛若清水出芙蓉,更标致了。
而此刻已经到了二更中,晚上十点多了,想着新娘子早上四更就起来了,卫景平生出几分心疼,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微微俯身抱她到喜床上:“不早了。”
新娘子娶进家门了,今夜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有责任有义务让人家姑娘过得和和美美的,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啊。
卫景平心道:他得主动,还得主导。
姚溪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双眸微惊:“夫君……”
出嫁前,她娘拿出压箱底的“欢喜佛”,教了她很多“人事”,知道那道“坎”要来了,浑身微微僵硬。
卫景平脱掉鞋子和她一块儿偎依在床上,笑道:“你没听他们都叫我‘卫四’吗?你也可以这么叫。”
姚溪顿了顿问道:“夫君可有表字?”
古人除了名外,还得取个表字,比如大诗人苏轼,字子瞻,“子瞻”就是他的表字。
卫景平选择忘却前尘往事,厚着脸皮装嫩:“我还未到二十岁呢。”
二十弱冠取字,他八月初生日,如今还差三个月,故而还没择表字呢。
这一聊起来,氛围就轻松了许多。床上只有一床锦被,卫景平拿过来搭在他俩身上说着话儿,脚碰到了一处,女孩子如凝脂般的肌肤让他骤然动心,把人往怀里一搂就吻上了,再后来,就顺理成章你侬我侬……
“我尽量轻些,你要不是不舒服就跟我说。”卫景平记得他有跟她交待过这么一句话,而后,他就无法自持了。
真正成为男人的那一刻,大脑中轰然一道白光劈下,卫景平心中莫名回荡着许久之前他老爹卫长海同志的一句话:你小子还是不知道屋里头有个婆娘的好处啊……
魔音一般在他脑中盘旋嗡嗡了好几遍才消去。
黎明时分,卫景平醒来,发觉臂弯处靠着个小脑瓜,他伸手轻轻梳理她一头秾丽的秀发,回想昨夜的孟浪,脸又刷地发热。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姚溪蹙了蹙眉,想翻身却没力气动的样子,轻声道:“溪儿。”昨夜到最后都太困了,没来得及事后温存,这会儿要补上:“我很喜欢你。”
卫景平上辈子没来得及恋爱就穿过来了,这辈子没机会在婚前与女孩子相恋后再步入婚姻,他娶姚溪,其实是中规中矩的,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波折和浪漫而言,因而他也不会甜言蜜语,但他还是要学着去说。
第202章琴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