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珏给了楚掌柜一个“快把我们打发走”的眼神,楚掌柜:……
“二位大人肯来捧场,”楚掌柜捧起两本《春云传》每人塞了一本:“请你们看书,还望笑纳。”
卫景平见柳承珏收下了书,他也没推辞收了下来,想着等会儿在外头收银的盒子里给投几枚铜板:“楚掌柜,在下冒昧向您打听下,您认识‘听驴叫’先生吗?在下很是崇慕他,想结识下。”
楚掌柜下意识地去看柳承珏,被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嘲笑道:“楚掌柜要是认识的话就引荐给卫大人,不认识那也没法子不是,横竖本官是不认识,要是认识就告诉卫大人,不来麻烦楚掌柜了。”
卫景平:“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楚掌柜摇头如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我这也是从书贩手里买来刊印的。”
卫景平失望地道:“哦,在下知晓了。”
柳承珏闲闲地看着那幅仕女图:“这幅画是谁画的?”楚掌柜这下答得爽利:“是工部谢员外郎的手笔。”
一提起这幅画他缩了缩肩,花了他35两银子呢,好肉疼。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十多幅仕女图比较下来,这幅是最好的,贵有贵的道理。
没打听到人,卫景平回到家中又粗略地把《春云传》翻了一遍,没错,这文风确实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一连好几日,卫景平得空就回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上的才子,从白鹭书院数到龙城郡,从翰林院再到户部,连还在国子监读书的傅宁和外放到镇江的晏升都怀疑了一遍,全然对不上。
卫景平:藏得好深。
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朝臣休沐,卫景平闲在家里等炸年糕吃,得空收拾了一下书架,他先把散落在架子上书信收集起来,打算找个匣子珍藏,过程中忽然有一封书信掉落在地上,他捡起来一看,是去年他写信去龙城府向柳承珏询问卫景川和关红芹二人恋情的时候,柳大人给他的回信。
卫景平拍了拍上面落的灰,他对这封信记忆犹新,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差鬼使地打开那封信,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忽然笑了。
他现在知道为何看着《春云传》的文笔调调似曾相识了,卫景平记得初次看完这封信,还感慨了一番柳承珏这文思不去写风月爱恨实在是可惜,嘿,没想到人家早就入这行了,恕他眼拙。
八九不离十,听驴叫是柳承珏没错了。
怪不得十来天前在梅花书坊遇见柳大人,他神情怪怪的,说话老是卡壳,不会是有点心虚吧。
可是,柳承珏,听驴叫,大理寺卿……卫景平实在是把这一行字串不到一块儿去,他心道:别是自己疑邻盗斧了吧。
得找个机会诈一诈柳大人。
其实他做梦都巴不得听驴叫就是柳承珏,要是得柳大人助力,跑到青楼他的名姬粉丝里头去振臂一呼去某某钱庄存钱,必然有几个听从的,即便某家青楼势头大,老鸨子想控制姑娘们手里的钱财,不让流出青楼去,也得掂量掂量跟大理寺卿对着干腿软不软。
要真是柳大人,那可真是天助他也,非叫他成功不可。
卫景平甚是期待。
隔日放了衙,他在京城有名的谭家菜馆订了一个包间,把柳承珏、顾世安请了过来,喝个小酒,吃点小菜,聊个天。
“卫四难得大方请一回客,”顾世安进来包间就打趣他:“我狠狠敲他竹杠,点两份臭豆腐。”
卫景平面无表情:“夫子啊,我给您点了四份。”
他是这样给老顾安排的:在这儿吃两份,打包带走晚上当夜宵再吃两份,够意思吧。
卫景平来之前和顾世安说了请这顿饭的目的,求着老顾来跟他合伙诈柳承珏的,当然要招待周到了。
顾世安:“卫四乖学生,夫子没白疼你。”
柳承珏捡了个笑:“卫四给我点了什么菜?”
“听驴叫。”卫景平面瘫着说道:“两份。”
柳承珏噎了好大一下:“……还有这菜?”
信不信他明天就掀了谭家菜馆。
卫景平盯着柳承珏的神色看了片刻,对于心中的猜测又多了一分把握,席间说起京城的事,跳不过去去年秋后户部推行的榷酒曲令和工部造的记里马车,柳承珏感慨地道:“我方才从家里过来就坐的记里马车,实在是太方便了,顾兄,听说这主意是出自你的手笔?”
他以后上朝就乘坐记里马车了,骑马风吹日晒怪催人老的,这有车棚遮风避雨多舒坦,可比自家雇佣马车夫驾车便宜多了。
顾世安笑笑:“不是我,是卫四,这小子想出来的。”
“卫四,托你的福,我的钱都装工部口袋里了。”柳承珏又同卫景平说道:“卫大人这鸡贼劲儿要是经商,必然能成为像范蠡那样富甲天下的大财主。”
卫景平见他说完话端起杯子正在喝水,拱手故意笑道:“柳大人说笑了,要说会赚钱还得是‘听驴叫’先生,你看他的话本在京城卖的多火,人家只要一笔一纸就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可没那个本事。”
他都差点问出:那本《春云传》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柳承珏一下子呛了:“咳咳……”
“对了顾兄,我和卫大人十多天前去梅花书坊,”他回避卫景平的话题,却问顾世安道:“听说他们门前悬挂的仕女图出自顾兄之手?”
顾世安坦然道:“嗯,是我画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带扭捏的。
柳承珏:“画的真好。”
顾世安大言不惭:“这本听驴叫的书要是没我这幅仕女图挂着给他宣传,卖不了这么好。”
柳承珏:“……”
卫景平顺着老顾的话火上浇油:“说不定很多人是被顾夫子的这幅画骗去的,你说他们要是买到手发觉话本并不好看,会不会骂那谁……听驴叫来着?”
顾世安吐槽:“‘听驴叫’这仨字怎么想起来的,真污耳朵。”
柳承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