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段同时说道:“卫兄说得对,先放一放。”
毕竟那件事还得多想想,想万全了才能出手。
一连五日,卫景平他们把京城余下的几大酒坊,穆家酒坊、孙家酒坊、金家酒坊……都去遍了,但这些酒坊的掌柜们事先听到了风声,等他们上门的时候全躲出去了,叫他们扑了个空,白跑一趟。
很显然,想都不用想,这几家必是不同意户部对他们榷酒曲的。
没个带头大哥还真不行,无功而返后,卫景平他们有些沮丧地想。
还得从樊家那里下手。
“不行就在樊显荣身上做文章吧,”段凤洲受了挫折,急躁地道:“他不松口,其余的酒坊就都在观望呢,谁会头一个同意。”
张永昌说道:“是这回事,还得樊家酒坊先带头答应。”
卫景平:“是得另想办法了。”
酉时放衙散伙后,他又一次去了姚宅,这次不是去找姚春山的,而是去找姚溪的。
当然去找姚溪也不是幽会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而是他有事情想向她请教。
“阿福,”姚溪在后院碎碎念她的大鹅:“……还往外叼不叼金鱼了?小心祖父知道了一锅炖了你……”
这只叫阿福的大鹅刚刚犯了错误,把养在鱼缸里的金鱼给叼出去玩儿,等姚溪发现的时候金鱼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她赶紧把金鱼捡起来重新放进水里,好半天了还在翻白肚呢,也不知活成活不成了。
罪魁祸首大鹅阿福耷拉着脑袋,眯缝着小眼睛,不敢吭一声。
听说卫景平来了,姚溪这才放过大鹅,赶紧到客厅来接待他。
一般说来大户人家的姑娘是不轻易见外男的,怕被人说不稳重轻佻,不过他们说开这么久的准夫妻两个人,偶尔有事相商见一面倒没什么,京城里风气开放,这种事司空见惯没人会说道什么。
卫景平与她寒暄一二,问道:“我想问问你,樊显荣的案子,樊家除了送钱保着他多活几日,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想着姚溪自小在他外公周寂然跟前长大,老爷子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刑名师爷,就是专门处理刑事判牍,写呈堂讼状方面的师爷,有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手腕,她耳濡目染多年,又喜好这个,站在师爷的角度上能不能另辟蹊径,让樊显荣绝处逢生?
姚溪一讶,问他:“你是说,要想辙救樊家公子?”
卫景平说道:“那倒不是,我就想知道要是樊家有本事请到特别厉害的状师,能不能翻案?”
今日他们在议论樊、魏两家的案子时,户部尚书梅清敏恰好路过听到,他颇为唏嘘地道:“你们来京的时间短,不知道这里头的一些事情,那魏珺死的一点儿都叫人同情不起来。”
当然樊显荣也不是个好的。
卫景平他们仨菜鸟新手惊讶地问:“大人何出此言啊?”
梅清敏说道:“本官先前在刑部看过案卷,这樊公子啊跟成国公魏家的魏公子二人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品行么半斤八两,当日在樊楼为争一个妓-子闹翻了脸这才大打出手……”
在他这个家中只有一个糟糠老妻的刻板读书人看来,京城里这些个天天住在楚馆秦楼的纨绔子弟没一个好东西,就凭这点儿他就觉得魏家不值得人同情。
不光他这么觉得,京城里的多数人也这么觉得,在得知樊家为保樊显荣的小命往姜太后手里送银子后,连御史台的言官都兴致缺缺激动不起来压根儿不想替魏珺说话伸张正义。
觉得他不配。
尽管从当朝的律例上来说杀人偿命,樊显荣杀了魏珺,就该判处死刑,找不出任何理由开脱罪名。
……
姚溪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个办法。”
卫景平对着她揖了一揖:“还请姚师爷教我。”
他这番举动逗得姚溪掩口直笑:“……不敢当不敢当。”
她命丫鬟小荷取了笔纸砚和一碗清水来,提笔蘸着清水在纸张上快速写了两个字。夏日干燥,热风一吹拂那字迹瞬间就模糊瞧不清楚了。
正是出她手入他眼,只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半点儿都不会被旁人窥去。
卫景平过了目惊道:“妙啊!”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了,吆喝一声叉会儿腰~
第170章润笔费
◎赶紧拍了一通马屁,这业务娴熟得把卫景平自己都给惊了。◎
一个“用”字。
一个“甩”字。
姚溪写的是这两个字。
“用”字添上一笔变成“甩”字,呈堂讼案就从“用刀杀人”变成了“甩刀杀人”,“用刀杀人”是蓄谋故意杀人,而“甩刀杀人”则更倾向于情绪激愤之下失手打死了人,虽只有一字之差,但罪责却大大减轻,当朝律例当中,故意杀人是死罪,而失手打死人的则判三千里流刑。
相比之下,一个是板上钉钉的死罪,另一个则能活。
卫景平再朝姚溪拱手道谢:“多谢你教我。”
要是樊家能请到厉害的刑名师爷,比如有天下第一讼师之称的陆赞,或许也是这个思路。
知道了樊家那案子的后续可能走向,心里有了数,到时候用上用不上的,随机应变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