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1 / 2)

卫景平恨不得抽抽嘴角给他看:“看来晏兄这是要在秋闱前给我来个下马威啊,说不定我被晏伯父一为难,干脆弃了秋闱,闭门苦读十年再出来见人了。”

他说完,其余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徐泓道:“上回院试之前,晏伯父也和我切磋了一通学问,切磋完我就把案首的位子拱手让给你了,你来了桃源县,是不是得去感谢一通晏伯父,没有他找我切磋学问,哪有案首给你轻松捡去?”

作者有话说:

是卫二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第94章夸夸词

◎“大灿哥你没事吧?”◎

他说完,晏升就起哄:“我这就去催我爹,赶紧让他跟卫四切磋学问去,我等着秋闱也捡个漏呢。”

这次秋闱要是考中第一名,可就是个十里八乡都知晓的祖坟冒青烟的解元了。

“你们想得美。”卫景平撇嘴切了声道:“去问问和我卫四打过交道的,只有我从他们手里捡漏的事儿,哪有你们从我嘴里抢肉吃的份儿。”

想的哪门子美事呢。

“诸位秀才老爷,晏大公子,”挺应景的,这会儿跑过来个晏家的小厮:“晏老爷有请诸位公子去书房喝茶。”

来了来了。

穿过雕花走廊,进了一扇讲究的厚重大门,就到了晏家书房。

晏老爷起先端坐在檀木雕花的高背椅上,听见脚步声忙起身迎出来,把几位有说有笑的少年给吓了一跳。

晏老爷也是秀才出身,容貌威严,气质儒雅,本来活泼的少年们在他面前一下子就噤声了,卫景平率先拱手作揖问好:“晏伯父好。”

晏老爷抖了抖上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找到了多年前流落在外头的亲儿子呢,连声音颤抖得都有些夸张了:“这位是案首卫秀才?“

好险。他没在后面再加个“秀才老爷”,否则卫景平尬得或许能表演个遁地术。

“我叫卫景平,家中行四,您叫我卫四就好。”卫景平半瘫着一张脸谦笑道。

晏老爷抬手做了个虚空拈胡须的慢动作,等找了半天发现唇边的两撇小胡子不够长度才作罢:“快进来坐。”

卫景平跟在徐泓身后落座,晏家的小人赶紧上了上好的茶来,晏老爷端起茶抹了抹茶盖,上了句开场白:“瑞雪初成腊,寒梅正有花,贵人远到而来,晏家蓬荜生辉啊。”

众少年:“……晏伯父好文采。”

不对,好啰嗦,唉呀吹出去的捧还能收回来吗?想收回刚才的话。

“你们每个人,阿升都跟我说了,”晏老爷又一次感慨道:“后生可畏啊,诸位秀才小友们前程无量。”

他夸完所有人看着卫景平,重点来了:“我时常想,什么时候去一趟上林县,拜访一下你父亲卫校尉,”他对着晏升摇了摇头:“他生养的儿子是人中龙凤,而我养的只能是个庸才。”

卫景平:“……”

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而且都是晏升在乎的人的面说自己的儿子是庸才?

这样的教育方法,恕他无法苟同,跟卫长海那个便宜爹护犊子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他和晏升换个位子,卫长海看他的眼神都得放光,无他,那是亲儿子,别人家的再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不其然,这话放在谁身上谁也承受不了,更不要说都是争强好胜年纪的少年郎晏升了,他原本意气风发蓄力下个月的秋闱卷土重来收复失地的眉宇紧紧地拧在了一处,脸憋得涨红,目光飘忽涣散,眼底黯然没有了光。

“晏兄在治经上善古文,才气勃发,”座中有位上溪县的陈姓秀才被着尴尬的气氛弄得如峰芒在背,解围道:“晏伯父过于自谦了。”

晏老爷听见别人夸儿子,稍稍有些欣慰,可转念这少年院试和儿子的水平也差不多,也吊了个尾巴,就又觉得没那么可喜了,再一次瞟向卫景平,似乎希望他也能对晏升点评一二:“陈公子对小儿过誉了。”

徐泓给卫景平使了个眼色,似乎都再问对方:你的夸夸词想好了吗?

卫景平面上有些难色,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夸夸晏升,也琢磨不透晏老爷是什么心态,到底是自己贬了儿子想听人家夸自己儿子呢,还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晏升这个儿子的学业,他想不清楚怎么说才能听起来没那么败兴。

甚至可以稍稍安慰到晏升一些,毕竟他对这个人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

徐泓于是先开口了,跟那位少年秀才的话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的那套:“晏兄的文章笔调酣畅,布局精巧,日后必能出人头地。”

得,把卫景平想好的词儿都给抖落出来了,还得再想别的替词,有点烧脑了。

好巧不巧,晏老爷听完了徐泓的话,虚虚客套两句之后又一次把目光瞟向卫景平,看来今天他最在乎的就是案首对自个儿子的看法了。

卫景平只好不着边际地胡扯一通:“晏伯父有所不知,上次院试前士子们纷纷买学政周大人的文章来学,可惜市面流传出来的文章是周大人年轻时候做的,但他本人后来在做八股文时却是最谨守绳墨,又以恪守传注著称的,可以想见,晏兄大约是学偏了。”

就连他都在考场上堆砌了一篇精心打磨过的秾词丽句的文章呢。

他说到这里,晏老爷几乎要涕泪交垂,半晌才吐出一句:“卫四公子今日算是一语道破他的痹症了。”

一心想着迎合考官,这不是投机取巧是什么。

他说道:“这科主考的周大人早年的文章并不适合科举,因而考了两次才中举人,后来醒悟,转而谨守绳墨,恪守传注,这才一举高中探花,你竟学他早年的文章……”他瞅着晏升:“你啊就是不如卫四公子踏实,我说你是庸才你还不服气。”

没想到晏升听了卫景平的话,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我这不是想给爹考个甲科回来让您说说嘴的嘛。”

那一场院试,他可是穷尽了所学的靡丽词句呢。

徐泓听了也颇有感触:“到今天我也对你这个案首心服口服。”

他上回院试大抵也像晏升那样,在做文章上极尽润色用词,力求文风瑰丽了吧。

殊不知,却因为刻意迎合主考官,而忽略了试题本身是大忌。

“连我今日也是心服口服,”晏老爷赶忙把上座让了出来:“卫四公子快上座。”

吓得卫景平又想遁地:“晏伯父客气了,叫我怪不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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