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许的分析,苏孝同眯着眼睛抽了几口烟后,才缓缓的点点头:“处长,您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有一点不同就是您最后说的这点。
我倒是觉得他们还没暴露的人应该不在仪器厂内部,而是在外边,不过他们中肯定有人能轻松的跟里边人接触。”
“哦?说说你这么判断的原因。”
“处长您可能不知道,上次我们抓到的那个负责执行任务的人,就是头部中枪那个。”
“嗯,我知道这个人,最后是言诚出手才让他在临死前交代了些东西,也才让咱们这个案子当时没有彻底断线。”
“对,就是他。”苏孝同点点头,抬起手又抽了口烟。
“抓住他虽然有些机缘巧合,但也让我们把目光重点放到了仪器厂内部,现在厂里的保卫工作已经由局里保卫处接手了。
这些天像过筛子一样的把所有人重新又过了两遍,凡是发现一丁点疑点的,都全部先调离出仪器厂,然后再继续调查。
我觉得,仪器厂内部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外边,重点关注的应该是那些能随时跟仪器厂联系的。”
“苏科长,你觉得保卫处会不会……”
“这话我不敢说,但我就觉得,如果保卫处里某个人有问题,那咱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苏孝同的话让老许的呼吸一滞,随即他就笑着摇摇头,自己也真是多虑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是我想差了。对了苏科长,齐继林有没有交代他昨晚上为什么要冒死去找李言诚。”
“这点我问了。”提起这个,苏孝同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这也是我怀疑他们这个组织,还有人没暴露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之所以找言诚,就是想亲口问问言诚到底是怎么解他们那个毒药的,他想知道,这种解法还有没有人会,齐继林的最终目的就是打算和言诚同归于尽。
另外我判断,到底是用枪打,还是引爆爆炸物,应该也是他们最终一个传递信号的方法,而这两种方法应该是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含义。”
说到这里苏孝同停了下来,又缓缓的摇摇头:“处长,最后这句只是我个人的直觉和猜想,并不是齐继林交代的,您可以不用考虑这个。”
“不,证据重要,但我们具体办案人员有时的灵光一闪更重要,我现在倒是考虑,是否需要让言诚再在孙以德和齐继林身上,过一遍他那个特殊的审讯方法。”
“言诚跟我说过,他的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能起到作用,有些原本就信念坚定之人,以及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的那个方法可能就很难奏效。
您想啊处长,孙以德和齐继林二人为了他们的任务,可是连死都不怕,说真的,虽然阵营不同,但我还真有点佩服他们。”
老许沉默了,那俩人此番的行为确实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心悸。
假如……假如那个组织里都是这种将个人生死抛之身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完成所谓的任务的话,他们的工作还真的会十分艰难。
当然可以提前部署一些防守手段,但敌在暗我在明,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时间长了的话,是个人都会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而往往这时候就是敌人行动的时候。
唉,还是得把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干踏实了才行啊。
“走吧苏科长,继续审讯,他们是别有用心也好,还是怎么也罢,该走的流程给他走完,既然咱们已经有所怀疑了,那就看看他们这场戏到底要怎么唱下去。”
“好”
……
星期六下午李言诚还专门跑第一医院领了自己这个月的工资。
因为技术等级提升,这个月他领到手的工资是九十一块钱,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唯一让他不爽的一点是,医院这边发福利竟然没他的了,像夏日的降温品,以及劳保用品。
原因就是他现在去进修了没上班,医院的惯例一直就是这样。
给他差点没气个好歹。
倒不是他稀罕那点绿豆和黄糖,还有一条毛巾一块肥皂以及几双线手套。
好吧好吧,他确实挺稀罕的。
现在不给他发了,让他实在是有点恼火。
如果那边也不给发的话,那他也太吃亏了吧?
降温品一年只发一次,劳保可是每个季度都发的,要是两边都没他的,那真的得亏死。
带着这个问题,星期一早上刚到单位,他就急忙跑去办公室咨询。
这一问才知道,他们这种单位压根就没有降温品这一说,劳保倒是有,但是一年只发一次,问原因就是单位没钱,跟医院还有各工厂可没法比。
李言诚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去企业上班,而不喜欢进行政事业单位。
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末,直到企业改革开始,才算是扭转了这种态势。
因为到那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企业是可以破产的,而大家手中的铁饭碗是可以被打破的。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在行政事业单位上班才是真正的旱涝保收。
这时候起人们的思想才开始发生转变,原来是都想进企业,因为福利好,现在是都想进行政事业单位,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
现在处里之所以不发那些东西,是因为真没钱。
他们这种单位的每一分钱都是财政拨款,而财政拨款拨多少,每年年初都有预算。
如果不按照预算花钱,就会挖出来一个大窟窿,在没有额外进账的情况下,这种窟窿根本就没办法填。
逢年过节单位还要想办法扣出来一点钱给大家发点过节福利,这些钱都是一分一分省出来的,没钱的时候,领导其实还没普通科员、办事员过的舒服呢。
财政部门为什么会那么吃香,就是因为那些财政资金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拨款预算是做好了没错,按月要拨出去也没错,但到底是一号拨,还是十号拨,这可没有规定,本来单位就没钱,等米下锅呢,再被压上几天,领导都能急得抹脖子。
更别提财政系统这位财神爷手中,还握有不少预算外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碎碎念自己吃大亏了的李言诚,刚进到卫生室还没坐下呢,老许同志跟在屁股后面就进来了。
“言诚,腿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
“那就行,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听你一直在小声嘀咕,你嘀咕什么呢?”
“呃……”
被领导发现啦?
李言诚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嘀咕咱们单位太穷了,不发降温品不说,连劳保都是一年才发一次。”
“这个确实没办法,咱们单位这点上跟你原来的医院还真没办法比,不说这个了。”
老许摆了摆手:“言诚,你知道齐继林那天冒死过去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还就说今天过来打算问一下呢。”李言诚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他想了两天也摸不到一点头绪。
“他就是对你能解了他们那种毒感兴趣,想找你问清楚原因,再还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解他们的那种毒。”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