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一噎,转过头去给立在柜台里充当木头人的善仁堂老板凤姑使个眼色——到底怎么回事儿?
凤姑低下头,声音里难免带了几分笑意:“白马寺的善苦大师说卫药儿有佛缘,要给他剃度,卫药儿大约是喝醉迷糊了,也没反对……平安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我一点儿都不反对他出家,出家好啊,佛门清净地,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只不过,我为了他着想,他出家之前,总得为卫家留个后吧,看看我这做兄弟的对他多好,明天八抬大轿,我做主,抬了翠霓姑娘进卫家大门……”
采薇和凤姑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放声大笑,人家翠霓是什么人,神仙居的头牌,身价何止千万啊,想把人家抬进门,做梦去吧!
“咳咳……好吧,好吧。我不管你想抬翠霓还是霓翠,悠着点,卫药儿身体不好,我看你用得药有些重了,一两剂还好,多了他可受不了。”
封平安不说话,不过,采薇也就是提醒一二,论交情,别看她路采薇是卫药儿的徒弟,可远远比不上封平安这个发小,对卫药儿有害处的事情,他是绝不做的,以前俩人打架,看样子像是生死之战,结果打完了,俩人最多有点儿皮外伤,连药都不用上,两天就痊愈。
“别说卫药儿那白痴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哪里可能不好,我的目标,可是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现在马上,不,应该说已经实现一部分了。”路采薇随意地道,让朵儿将车上的酒拿下来,搬进善仁堂,“禁止他喝酒恐怕不那么容易,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他限量吧。”
“其实最好的法子,是让他身上没钱,自然也就无酒可喝。”一说起卫药儿的好酒。封平安难免咬牙切齿,任何一个大夫,碰上死不听话的病人,都会很头痛,何况,那个病人还是自己一定要救的好友。
路采薇点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真行,卫药儿好酒,可是和一般的酒鬼不一样,他喝酒很挑剔,不是上等的不喝,平时最爱的只有两种酒,一是江城桂花,二是京都飞白,这两种酒,都是贵得不得了的好酒,卫药儿一大半工钱,差不多都花在酒资上了,若是找个借口,让自家父亲减少他的月俸,说不定……
不过,卫药儿应该不好意思去偷酒吧?
脑海里幻想着卫药儿可怜兮兮地做偷酒贼的样子,路采薇和凤姑笑了,封平安也忍不住缓和了脸色,摇头苦笑道:“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弄成这样?”他们本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如今却闹到简直不能正常交流的地步,究竟应该怪谁?
采薇也只有默然无语,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哪里容得外人置喙,望了望天,天色已经不早,采薇毕竟不再是那个未出阁的少女,作为人家的媳妇,总不能太晚归家的。
弄清楚了卫药儿实际上并没有他信里写得那么糟糕,采薇就与封平安凤姑告辞,却不曾想。一进家门,刚梳洗干净,李府的总管李纨便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