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见礼之后,就在三娘子下首坐了,听她心有余悸地低声透露:“想不到……许姨娘竟然从中搭桥牵线,给阮玉熙找情郎……”
玉鸾的眸光便也随即不由得轻轻落在那地上的身影上。
少女一身海棠红色缎面裙,发髻松散了也不肯低头的模样,恶狠狠地盯着上首端坐的老爷和太太。
她的眸光掉转,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身畔,还跪着一抹身影,衣衫不整,看样子是个年轻的郎君。
太太戴着一个抹额防风,指尖轻轻撑住额角,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示意身后的管事妈妈。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拖出去,关起来。”
阮玉熙咬住唇瓣,几乎用力得见了血,她大声咒骂道:“你才是贱人!我唤你一声太太,你又何尝把我当做女儿看待?不过只是一枚棋子……”
说着,她犹嫌不够痛快,拔下发髻间的簪子,朝一旁安静坐着的少女冲过来。
“是你害我!这一切都是你害得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柳妈妈见她状若疯癫,连忙示意几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制住那女子。
阮玉熙被架出去了,口中还叫骂不止。从始至终,少女都十分平静地看待这闹哄哄的一幕。
奚姨娘连声叫着“阿弥陀佛”,转而朝老爷道:“老爷……想必是四娘子见丑事被揭发,心智不宁,疯了吧?”
阮老爷的面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滴得出水来,此刻没心情搭理旁人的言语。
太太还要强撑着处置此事,指尖轻轻地按着自己作痛的额角,冷声询问。
“许姨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姨娘闻言,则是忍不住轻轻一笑,神色麻木地低声道:“妾身哪里还有话可说呢?”
太太就冷笑一声:“我对你们母女不薄,符山王府……那可是京中多少门户扒着门槛都挤不进去的家世!”
“太太给四姐儿张罗的自然是门好亲事!”许姨娘低垂着眉眼,指尖轻轻地绞着一块手帕子,语气就略带了一抹恨意,“我们哪敢有异议?”
这话说得太太不虞:“许姨娘,你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你不要要忘了,四娘子是你的女儿,也是阮家的女儿,她从小锦衣玉食……就是为了家族牺牲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话说得,端坐一旁的玉鸾也不由得微微脊背生寒。
那美艳绝伦的曼妙妇人就站起身来,朝她敷衍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妾身不敢!太太可得仔细着,把这几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都抓在心里里头别放开!”她说着,一甩罗帕,咯咯地讥笑着,“省得她们哪日就飞走了!不听话了!”
她的眼眸从玉鸾身上一划而过,话语中的恶意不加掩饰:“留心着……哪个庶女会不会回过头来,狠狠地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话说得太太心惊,从椅子上站了起身来,指尖深深地嵌入柳妈妈的手背。
“许氏,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在我跟前,你也敢这样疯言疯语?!”
“贱人!”她就伸出指尖,把桌上的茶壶摆设一扫落地,心口起伏不定,只觉气得头晕。
“太太近来也太肯动气了些……”柳妈妈也就只好搀扶着她,替她顺气,“本就有偏头痛的毛病,还不知爱惜自个身子,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