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璟又看着那碗药，突然狠狠挥手。

碗一下子被打翻了，黑乎乎的药汁全都撒了出来。

明若雪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来。

“大师兄，你干什么？这药是辛苦煎了好几个时辰，就这么被你打翻了，伤口怎么能好得起来？”

纳兰璟目眦尽裂，恨不得活撕了她，“为什么要救我？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承诺，倘若输了就会拔剑自刎，你这样做让我成为一个背信弃义、不守承诺的小人！”

他的人生已经一败涂地了。

没想到最后，连唯一的“尊严”也被抹灭了。

明若雪也来了怒气，“你可知，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系统不理她也就罢了，他竟然也不领情。

早知道，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药碗，还有溅了一地的药汁，她忍了忍，又道：“你可知……这药是母妃亲自在山中帮你采的，你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母妃！

听到这两个字，纳兰璟心中狠狠一颤。

不由想到方才梦中的景象。

他看到母妃站在眼前，用慈爱而又怜惜的目光看着他。

可他只会认为，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母妃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听说身怀道术之人，就能见到死去之人的魂魄。

他去骊山拜师求道，也是为了能再见母妃一面。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她，甚至她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现在他竟然从明若雪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你说什么？”

“珏儿。”

一声呼唤自门口响起，他寻声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哪怕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纳兰曦的风采仍然不减当年，否则也不会把燕皇迷得神魂颠倒。

他愣愣看着她，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思考。

纳兰曦来到他的面前，微微叹了口气。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都是母妃不好，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但我也是不得已。”

“上天垂帘，终于让我们母子团聚，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了。”

这一刻，纳兰璟才终于明白过来。

母妃没有死！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死而复生？

云璃和明若雪，一个是借尸还魂，一个是夺舍重生。

那母妃又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只有愤怒和无措，终于爆发了。

“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要消失这么多年？为了替你报仇，我不惜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良知，连人性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接近容琰，就是为了让他感受被世上唯一给予温暖之人狠狠背刺是什么滋味。母债子还，他必须要为他母后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还差点杀了世上对我最好的父皇，只因为他当年强娶了你，让你进入阴谋四伏的皇宫，只要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果你没死，那我这些年来做的所有一切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