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年没出声,唐漠和陆执低头沉默,林子轩别过头去,揉了一下眼睛。
纪悠染惨然而又猝然地笑了一声,眼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默不作声地朝前面走去。
门口的保镖看见是她,推开病房门。
郁辞刚被聂红英喂了一盒“Ad钙奶”,嘴唇四周一圈白色奶渍,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看见是她,聂红英停下抹泪的动作,出声道:“悠染来了呀!”
“嗯,聂姨。”
纪悠染慢慢走到床头,呆呆地看着郁辞。
聂红英拖了条凳子过来,温柔地说:“坐吧。”
纪悠染道谢,坐到凳子上,目光依然落在郁辞脸上。
她看了很久,直到眼泪淌满双颊,倏地握住郁辞的手,低声啜泣。
“悠染,别哭了,我前些天身体不好,没去送你爷爷,你别怪阿姨,小时候多亏了你爷爷,阿辞才救回来。”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阿辞说过。”
聂红英长长叹了口气,在纪悠染头顶温柔地摸了摸。
“聂姨,阿辞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辞从小就被老爷子寄予厚望,十五岁那年差点被人弄死,现在又有人害他,我宁愿他不那么优秀,就做我最普通的孩子,他们要时光,要家产,拿去好了。”
“聂姨,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唉,算了,傻了也好,以后不用背着时光这个使命,不用跟人钩心斗角,就陪在我身边。”
聂红英说完,背过身去擦眼泪。
纪悠染垂眸,看着郁辞骨节分明的手,幽幽地说:“阿辞,我就说我俩都不应该回雁城,在m国多好呀,没有乱七八糟的恩怨,日子干干净净的,雁城却连空气都是脏的。”
她痴痴地望着郁辞,蓦地起身,俯身直直看向郁辞的双眼,眼神复杂。
“阿辞,我带你去m国,那里有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要是实在治不好,我陪你,雁城的事情都不理了好不好?”
郁辞氧气面罩里那双眼睛茫然,空洞地看着她,却又很清澈,像稚子的眼睛。
纪悠染一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妈妈……妈妈。”郁辞似乎被她吓住了,连声叫唤。
聂红英从凳子上起身,轻轻摸者郁辞的脸,“小辞,别怕,妈妈在,她是悠染呀。”
“妈妈,妈妈,疼,疼。”
聂红英这才低头看去,见纪悠染的手紧紧握着郁辞的手,难怪他喊痛。
她温声道:“悠染,他伤得太严重,不能碰,他也认不得你了,全家这么多人,他只认得我。”
纪悠染连忙把郁辞的手松开,怔怔地看着他。
郁辞连喊了几声疼,聂红英出去叫了个护士进来。
“止疼药的药效过了,再打一针吧,不打的话,他会很痛苦。”
聂红英点头说好。
护士出去,没多久端着托盘进来,给郁辞打了一针止痛针。
郁辞似乎困了,闭上眼睛,没多久,病房里传来他沉重而吃力的呼吸声,粗重且紊乱,急促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风箱,呼呼作响,仿佛要把胸腔中的所有空气都强行挤出。
纪悠染深幽的眸子一直落在郁辞身上,手心紧紧握着一支微针。
她慢慢朝郁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