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每一句话,宇文晔的眼瞳就更深一分,可即便他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更压制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呼吸,但两个人这样近在咫尺,甚至手中的兵器也相抵在一处,他的一点点悸动也都清清楚楚的从陌刀上每一丝震颤中传递到对方的手上。
薛献脸色一冷,狞笑道:“你,还那么自信吗?”
话音一落,他手上猛地发力。
宇文晔原本还想强撑,可这个时候,胸口忽的一阵闷痛传来,那是这些日子哪怕在昏迷之中也时常纠缠他的噩梦,他顿时感到气息一窒,随即,那股强大的力量便将一时气力不支的他推倒。
糟了!
眼看着他就要跌下马背,宇文晔情急之下猛地一正身,仰倒在马背上,而趁着薛献双臂将长刀推到他眼前的刹那,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陌刀横劈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薛献的偃月刀被他打开。
宇文晔又急提一口气,忽的一下从马背上直起身来,但这个时候,他的气息已经有些急促,冷汗涔涔,顷刻间便在脸上汇聚成行,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他这样的情况,自然瞒不了近在咫尺的薛献,虽然被挡开了那一刀,但薛献已经把准了他气息不足的弱点,一双强悍的手臂将沉重的偃月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眼前只剩下一团雪亮的光圈,但锐利的锋芒和激烈的劲风,却是不住的朝宇文晔袭来。
宇文晔咬着牙,挥舞手中的陌刀拆挡。
一时间,只听刺耳的锐鸣不断传来,两个人的马也被那犀利的劲风所袭,在停下了互相碰撞的绕圈之后,开始并行奔跑,两个人就在马背上不断的挥刀对击,只见火光四溅,雪亮的刀锋映着夕阳刺目的金光,不断的闪耀,更是将城楼上观战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商如意。
哪怕没有靠得像薛献那么近,可她毕竟了解宇文晔的病情,刚刚那几招下来,她清楚的看到,宇文晔显然是在强撑。
如果是正常时期的他,能比此刻更快的结束这场争斗。
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气力不足,为什么还要坚持上阵,而且坚持自己一个人对战薛献?
体力没有恢复,这是事实,是他再怎么逼迫自己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就做到的,这就注定了他在对战之时会被之前几乎与他势均力敌的薛献压制。
万一——
想到这里,商如意的眼睛都有些红了,甚至不顾前方金光刺目,睁大双眼看着战场上缠斗的身影。
她沉声道:“弓箭手呢?快准备!”
虽然只是将军夫人,但这些天因为她主持大局,军中的士兵,甚至连监军殷长岳也都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话音刚落,殷长岳立刻对着下面挥了挥手,一队弓箭手立刻背负着长弓箭筒登上城楼,列队在城楼之上。
商如意道:“一旦将军有险,立刻放箭!”
“是!”
众人领命,齐齐拔出箭矢,拉弓上弦。
而站在城楼之下,薛献身后那些军阵当中,也立刻有弓箭手阵营齐步上前,纷纷将手中拉紧的长弓箭矢对准了城楼上,更对准了前方混战中的扶风将士!
可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现在,前方已经有两边的将领带领一队人马杀得天昏地暗,但,双方的数十万兵马还未完全出动,一来是薛献的人马被几天前那一把大火和之后的残败杀得心有余悸,面对眼前这片还未恢复生机的焦土,他们甚至还能闻到属于自己的兄弟的焦尸的味道,那噩梦般的回忆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扶风这边,毕竟兵力总体逊于陇西军,若真的陷入混战,始终会处在劣势。
所以,两边人马都没有立刻行动,但,数十万的目光也都聚焦到前方的战场,尤其是厮杀在一处的薛献和宇文晔。
只要一边有压倒另一边的势态,他们就会立刻趁势而动!
谁也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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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能输。
谁也不敢输!
这样两种心态,也正是此刻已经杀得天昏地暗的薛献和宇文晔的现状,但即便如此,一番厮杀下来,宇文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微弱,满头大汗已经掩饰不住他的疲态。
见此情形,薛献更是胜券在握。
这个人今天出城应战,根本就是送死,既然是送来的,那他岂有不收之理?
这么一想,薛献又猛地挥出两刀,自左右向下直劈宇文晔的下肋,出手角度刁钻,令人防不胜防,宇文晔虽然已经累得气海将空,但还是咬紧牙关,倒举陌刀竖在眼前,握着刀柄的双手左右一错,刀锋立刻挡开了那刁钻的两击。
这一下,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就在他奋力挡开着两击,气息又是一空的时候,薛献突然大吼一声,被他挡开的偃月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挟千钧之势朝着宇文晔暂时放空的头顶猛地力劈而下!
这一刀足以将他劈成两半!
“二哥!”
这个时候,不等远处城楼上的人做出反应,刚刚杀进敌群,将薛献身后的军阵硬生生的撕出一条缝隙的善童儿回头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尽裂!
他一下子想起了刚刚走下城楼时,商如意对他的交代。
立刻便要往回杀去。
可就在这时,聂冲却率部跟着他杀到了敌人的军阵当中,而这些人也挡住了他的回杀之路,眼看着善童儿就要往后闯,聂冲沉声喝道:“善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