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大笑道:“洒家骗他他便信,直说他便不信,可见也是个昏头昏脑的混账!典韦兄弟,洒家左臂少力,你去替俺冲杀一回!”
典韦当即回马,抡着两杆大戟迎头杀来,这里骑兵排布不开,狭路相逢勇者胜,谁个能是典韦之敌?吃他一口气杀数十人,后面兵马肝胆俱裂,不顾生死,扭头便往回奔,一时间队形大乱。
鲁达见状,骑着太平飞奔上山坡,绕过谷底众人去寻孙仲,令他:“速速带人回转,那些狼骑身上都是上好铁甲,送到眼前岂有不笑纳的道理?那些战马也都是难得宝贝。”
孙仲猛醒,立刻带了二三千人转头杀来,并州狼骑虽然精锐,一来中伏大乱,二来地形不利,三来有典韦这个杀神当头,被黄巾转头一冲,越发大败。
不久山坡上伏兵箭矢、火球尽数耗尽——本就是官兵及河内豪强们遗落的,数量自然有限。
徐庶却是个有胆魄的,当即领军从坡上杀下,韩当见了依样画葫芦,也自另一边杀下,官兵愈发大乱。
张杨领数十人保着丁原,弃马步行上坡逃遁,迎面正遇韩当,张杨喝道:“当我者死!”挺枪便要杀条路走,韩当哪里肯让,舞刀迎来,两个大打出手,麾下部属各自死战,一时间山坡上下、山谷前后,黑烟滚滚,杀声震天。
混战了一炷香功夫,丁原见张杨虽占上风,却迟迟不能杀败对方,心中大急,抽出宝剑,便要上前夹攻,不料徐庶所部已然杀穿了谷底,攻上这边来同韩当汇合,大喝一声,挺剑将丁原挡住,这两个练得都是文人剑法,虽有法度,杀意不足,你来我往,伱攻我防,正好平分秋色。
鲁达立马山坡,见他两个斗剑,呵呵笑道:“这两个使的剑法倒好看,若是当年军师哥哥见了必然欢喜,要赞他两个好剑。”
张辽环顾左右不见旁人,莫名其妙道:“你这贼头和俺说话么?军师却是何人?张梁还是张宝?”
鲁达想起昔日兄弟,叹息道:“你自然不识我那智多星哥哥是谁。”
张辽大怒,以为他是说自己见识浅薄,冷笑道:“遮没你那哥哥也是天上神仙?”
鲁达悠然笑道:“不是洒家同你吹牛,他上应天机星,一百零八星宿里,排名第三!”
张辽见他神情不似伪诈,皱眉道:“那你是何星?又排第几?”
鲁达道:“洒家乃是天孤星,排第十三。”
张辽吃了一惊:“你这般身手,比吕奉先也只略逊,只排十三么?那你前面十二个,岂不是稳胜奉先?”
鲁达摇头道:“不是这么说,若以武功论,排第一的天魁星、还有第三第四天机、天闲二星,再有第十天贵星,都不以武艺见长。不过吕布那厮,也不愧是人称他飞将,他这般盖世勇将,将来若死了,怕是魂魄也能封神。”
张辽听鲁达这般夸赞敌人,暗自生出一丝好感:这厮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忍不住道:“那似我这般武艺不济的,想必死了也不过是寻常鬼魂。”
鲁达想了片刻,摇头道:“你如今武艺尚未大成,洒家说你十年二十年后能同俺拼杀,不是小觑你,洒家的武艺,已是近乎进无可进,便似在原地等你,你日日长进,终有一日,能同洒家相提并论,如今却是不足。况且,你这厮真正本事,还不在武艺上,有朝一日,与你十万兵马,你也未必不能做个横行天下的帅才。”
他方才愣神,却是忽然想起张辽后来被称为“张八百”的战绩,一时有些恍惚。
却不知他顺口一席话,听得张辽心如鸣鼓——
这人出身寒门,在边关做个小吏,因武勇得了丁原赏识,也不过提拔他做个从事。
如今鲁达开口便是“十万兵马”、“横行天下”、“帅才”这些词汇,听得张辽人都傻了,脑子里忍不住便和先前吕布想到了一处:
莫非……这便是所谓……英雄重英雄?
他两个这里闲话,战场上却是变故陡生。
这正是:
一澜未定一澜起,河内豪杰干戈明。战罢挥师向北去,纷纷四野龙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