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在得到银翘的消息后,好半晌才面色平静的挥挥手,“你去,让宁子管好下人的嘴,不许往外透一个字,谁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把她的舌头给拔了。去让大管家查谁给的药,从哪弄来的,相关人员都关起来,等王爷处置。我们的人要不要沾染。”
越说脑袋就越清醒,心里也定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银翘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主子心里有准谱,做奴才的就不怕。
“行,奴婢知道了,这就下去找崔公公去。”说着就往外走,准备好了一定要好好的拾掇一回张巧。
人都走了,婉瑜这才垮了脸,泄了劲,歪靠在炕上,背后垫了个姜黄色的迎枕,脸木木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怎样。
怪张巧?除了下药不对之外,人家和自己男人睡哪不对了?怪睿诚么?我该以什么立场去责怪呢?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涩涩的疼,嘴里发苦,有意料中的颓然,也有意外的憋闷,总之是五味杂陈在心里颠来倒去的翻腾。
婉瑜坐了好一会,起身点了灯,在书案上铺了纸,将茶水倒在砚台里少许,自己站在那慢慢的开始研磨,记得父亲刚开始教她写字时,先教的是研磨,磨研的好字才写的顺溜。
双脚重心要稳,手要柔和用力,轻重缓和不骄不躁,研的磨才能出好墨汁,不浓不淡。写出来的字才好看不滴磨。
婉瑜嘴里念念叨叨的,手里却不停,这一天其实早晚要来。她是有准备的,可人总是这样的,能拖一拖就拖一拖吧,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今日没有张巧,明日还有王,后日还有李巧兰。总之肯定会有人的。
长长的吐口浊气,婉瑜定神看了看,站着墨汁开始写字。自从开始练字起,她就迷上了写字,后来渐渐发现练字能让她心平气和,尤其是烦躁的时候。每次有了心烦的事她都会不停的练字。练到最后心就慢慢地静了下来。
她写得就是一个字,静。一张一张的写着,她一开始始终静不下来,心里烦躁的想杀人,可慢慢地竟然真的投入进去。
当她抬起头时天色已然大亮了,身后站着睿诚,沉默的看着她,婉瑜有些愕然。她真没发现睿诚来了,原来真的写进去了么?
婉瑜看了看自己的字。最后几张倒是还能入眼,有了点味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婉瑜声音轻柔平静,没有一丝烟火气。
睿诚一夜没睡,哑了嗓子,“半夜来的。”
二人一问一答忽然没了词,谁也不知道下一句该问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压抑起来,屋里静的吊根针都能听见了,彼此的呼吸就在耳畔,一起一伏间似乎压在对方的心里,沉甸甸的。
婉瑜抬起最后一张字,问道:“我这张字写的还行吧,我觉得比前二年写得有味道了。”
静,笔走游龙,有点压抑后要挣脱飞跃的之感,明明字就在中间,可睿诚却觉得有一种不抓紧点她就会飞出去,再也不回来的感觉。
忽然一把从后面搂紧了她,睿诚将头埋在她的脊背上,呢喃道:“你要是不开心就骂我两句,或者打我两下也行,别憋着自己。”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轻颤。
婉瑜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吐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嫁你快一年了,你宠我疼我我都知道。汀荷园很美,你看从这个窗子看出去,夏季的时候可以看到荷花,很漂亮的。我好想还画过荷花图来着。有时候我真的以为府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张巧的出现只是提醒了我而已,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的,我不怪你,真的,只是觉得很累。
祖母说让我保重自己不求我做什么,我觉得那只是安慰我的话,可今天我才懂了母亲的心,人生有很多无奈,明知不可为我们却还是要去做。我没得选择你也没有,张巧不算事,我都清楚,将来呢?横在你我之间的不仅仅是一个张巧,一个王,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苦笑的摇摇头。
以前看到的还是太浅显了,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们之间并非简单地女人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他客观存在的现实。
睿诚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