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本想摇头,却诚实地说:“很疼。”
秦晚听后眼睛又红了:“我已经让烈馐去找季言要他最好的伤药去了。他的药非常非常厉害,消炎止疼很管用,你再忍忍,烈馐很快就会回来。”
“季言?”荀澈疑惑。
秦晚解释:“就是西蜀国王,我写信给他,请他出兵帮忙来收拾侯璐。现在他亲自带兵和南岭百部的首领石中行的大军总共二十万人在和侯璐打,再加上田辰的三万人,估计侯璐很快就被揍得家门都找不到了。”
荀澈吃惊地望着秦晚:“西蜀、南岭,晚儿,他们都是你找来的援军?”
“那必须的,”秦晚昂着头骄傲道,“我还向龙宫城的龙女沐阳借了五十艘龙宫战舰,载着田辰三万军从茂城港出发从曲城港登陆,这才赶上救你。”
荀澈听秦晚这么说,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
玉衡军、西蜀军、南岭百部、龙宫战舰……谁能想到能集结这些力量的人,竟是他面前这个女子。而她所做的这些,仅仅只是为了来救他。
何等的感动萦绕上荀澈的心头,他没忍住问向秦晚:“晚儿,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秦晚知道他话里的深意。
“那是因为……”
脱口而出的答案,突然梗在喉咙。
秦晚怔了怔,然后避开荀澈的眼神,低下头,回避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荀澈见她沉默,心脏微微揪紧。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秦晚赶紧去开门,原来是来送粥的士兵。她从士兵手里接过粥罐放在桌上,再将粥盛入碗中,端着碗坐回荀澈身边,用小汤匙盛起,放在嘴边吹凉,喂给荀澈。
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沉默着。
荀澈苦笑:“晚儿,你若是不想回答就不就不答,別沉默地不跟我说话。”
“啊?”秦晚回过神,“不不,我没有不想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荀澈说。
“荀澈……”秦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是我的错。我把你误认为是宁亦的转世,才会千方百计地招惹你,又害得你不能在学宫完成学业被迫和家人搬来儋州,还差点把命丢在了战场上。我……我觉得很愧疚,很抱歉,所以我觉得如果不来救你,于心难安……”
荀澈听完她的解释,心猛地一沉。
果然,他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荀澈苦笑:“原来你是因为觉得内疚我才来救我。”
秦晚听他这么说,感觉不知为何心里像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千般难过像潮水般涌了起来,接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荀澈看她哭了,心软地想抬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水,却犹豫地没有那么做。
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亲密地碰触她了。
“晚儿,这些事我都不怪你。”荀澈轻声安慰道,“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只可惜我不是宁帝的转世,让你失望了……”
秦晚擦掉眼泪摇摇头:“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说什么失望,太奇怪了。好了,快吃东西吧。”
说着她将手中的一小碗粥慢慢都喂给荀澈。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沉默着。
待粥被喝完,秦晚放下小碗和汤匙:“荀澈,你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荀澈:“你也累了,回你的房间去睡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我没事了。”
秦晚:“那好,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喊我,我听得见。”
荀澈对她轻轻笑笑:“好。”
秦晚站起身,端起粥碗走出了荀澈的房间。
她站在门外,将餐具交给侍卫,随后走进了隔壁她自己的房间内。
躺在床上,秦晚闭着眼睛。
想到荀澈刚刚失望的眼神,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明明如今她已救下荀澈,叛军的清剿工作也一切顺利,北戎皇宫也没有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所有都按她计划进行着。她早就决定,等荀澈的伤好了,她就启程离开这里,先去颍城拿回瓶子,再买一匹马,开始向西的旅途。
可既然一切顺利,为什么她还会这么难过。
在学宫时,她随意挂在嘴边对他说的句句“喜欢”,如今连想想都不敢了。
秦晚自问,她怎么能承认自己喜欢荀澈呢,刺杀宁亦的凶手还未找到,宁亦的魂魄也还没有复原。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去喜欢荀澈。
可是……此时一想起她终要离开荀澈,就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