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比赛向来越靠前越吃亏。
秦晚皱了皱眉,觉得好赖都听天由命了。她这三天日日在屋内练琴,虽然练得很熟,但面对这么多琴艺高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轻敌。
果然,前两个上场的女孩子琴艺都很高超,一个弹了一曲琵琶,将满座博士学生全都带到了塞外大漠漫天飞雪之中;另一个一曲竹笛,又是江南初雪的温润美好,让所有观众领略绿杨抚雪的意境。
秦晚抱琴第三个上台,一抬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注视着她的荀澈。
她对他轻轻微笑,随后从容地摆好琴,端肃地坐在凳上,一切就绪。
婠婠低声在荀澈荀澄身边说:“小六的仪态竟然这么好,完全看不出她紧张。”
荀澄点头道:“我本来还担心她上台会害怕。”
荀澈望着台上的秦晚,刚刚一直默默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担忧的心情也逐渐放松。秦晚在台上仪态大方,完全没有任何怯场,反而游刃有余,淡定从容。她的妆容很美,雅致清新不染尘色,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时只见秦晚双手抚上琴,轻挑拨弦,琴声渐起。
她这两天唯一想得出的她会唱会弹的关于“雪”的曲子,只有一首——卓文君的《白头吟》。无可奈何,只能唱它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秦晚琴声朴素,没有什么高超的技巧,也无雕琢的痕迹。唯一有的,只是声音里自带的某种微小的凄然和稀松的无奈。
她没有颂雪,却让在场众人心中感到了寒。
听着秦晚唱着,婠婠和许多人群中的女学子一样用袖子悄悄抹着眼泪。
台下众多男学生也在听后默默低下了头。
荀澈立于台下,清朗的容貌眉头深锁,目光里全是秦晚的影子,专注欣赏,赞叹怜惜。他听到身旁有人低声称赞,又是自豪又是担忧,生怕她的才情引来他人觊觎。
待秦晚结束表演,台下一片沉默。
秦晚在满场沉默中走到台下,小心收好荀澈送她的琴,背上琴匣就离开了修文苑。
她刚刚唱得有点忘情,情绪有点不稳。此时她躲到一处芦苇隐藏的水榭里,慢慢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芦苇悠悠,菖蒲可爱,秦晚坐在水榭边,把琴匣放在一边,趴在美人靠上看湖里的小莲。
荀澈此时寻她而来:“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晚看到荀澈,惊讶又高兴地问:“你怎么总能找到我?”
荀澈坐在她旁边,微笑说:“直觉。”
“你不看后面的表演了?”秦晚问。
荀澈:“我本来也只是想看你比赛,而且看过你之后,其他的也就不想再听再看了。”
秦晚听荀澈这么说,打心里高兴:“你觉得我刚刚的歌儿唱得还行吗?”
荀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摸了摸秦晚的脸颊:“词曲皆美,却太过凄婉,听得好像我负了你一般,让我觉得有些冤枉。”
秦晚砍向荀澈委屈的小眼神,故作嗔怪道:“你怎么还带对号入座自我代入呢,我是真的不会别的跟雪有关的歌曲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秦晚笑笑解释道,“不过我也确实想与你白首不相离。”
荀澈将秦晚揽入怀中:“好,我们一言为定。”
秦晚贪恋地靠在荀澈胸口一小会儿,就又逃了出来:“只能抱一下下,万一有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荀澈捉住封上了嘴唇。
水榭檐下美人靠边,芦苇摇曳,有蜻蜓点水,有蛙声阵阵,亦有良人缱绻旖旎,葳蕤潋滟。
秦晚无奈,谁不沉醉这般无所顾忌的感觉,像一场冒险,惊险又刺激,让人欲罢不能。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