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用点娄公家的钱粮?”
刘桃子开口问道。
田子礼大惊,“兄长是如何知道的??”
“呵,想用就用吧,钱和粮随便用,黄金,珠宝,字画之类,就勿要用了。”
田子礼解释道:“兄长,虽然我们也有不少钱,但是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况且,我这帮着笼络各级官员,还有那些县兵里的军官,有几个什长,我看是真的不错,勇猛刚烈,只是因为出身,得不到提拔的机会!”
“我想将再将这些人聚一聚,广结善缘,多为兄长招纳些可用之才”
“我知道了,你去做吧。”
“唯!!”
邺城。
高大的宫殿在阳光下反映着暖红色的色彩,内外有全副武装的甲士林立。
娄睿身穿丧服,在几个甲士的簇拥下,低头走上了台阶。
台阶极高,一共是三道,上头雕饰着各类的浮雕,精美无比,娄睿那郡衙的浮雕,跟这是完全不能媲美的,娄睿走在最左侧的台阶,一路走到尽头,面前是一堵高大的墙,一排看去,共有五道大门,每处门上都设立了楼塔,有甲士守卫,站在此处,便愈发的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大门缓缓被推开,娄睿跟着甲士们走进了门,门外便是帝后宫,两旁各有左右院,甲士们带着娄睿走向了右侧的别殿。
娄睿踩着小碎步走到了门口,便跪了下来。
“草民娄睿拜见太皇太后!!”
他连着高呼了三声,方才有宫女走出来,“请跟我来。”
娄睿就跟在宫女身后,走进了宣光殿内。
娄太后正坐在上位,面前放着些饭菜,两旁各站着些宫女,娄太后板着脸,模样阴沉,娄睿心里一颤,随即再次大礼参拜。
“好了。”
“装模作样.”
娄太后说着,“坐过来。”
娄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娄太后的面前,随即便开始抹着眼泪,抽泣了起来,“姑母.杨大肚欺人太甚.”
娄太后大怒,她瞪着娄睿,骂道:“我平日里是怎么给你说的?!”
“我让你以勤俭为本,勿要贪财好色,用心治理地方,报效社稷!!可你是怎么做的?!”
“姑母。”
娄睿赶忙抬起头来,正色道:“我一直都是遵守您的教诲,不曾作恶啊。”
“不曾作恶?!杨相可是找我说过你的事情了!!”
“姑母!那是这些人栽赃陷害!我在黎阳,有李县侯家作恶一方,占据耕地,鱼肉百姓!我便派人灭了他们,将粮食分发给百姓,充了县衙,不仅交足了贡粮,还让百姓们有粮食过冬!”
“而后东黎土豪心生惧意,妄图谋反,我亲自领兵讨伐,灭其门户,释放了东黎的奴隶亡人,安置好了他们!”
“顿丘得知这情况,也是赶忙进行整顿,不敢违背律法。”
“还有那崇光寺,他们仗着有您的庇护,为非作歹,起初,我还因为姑母对我的恩德而隐忍,可他们竟想要谋反!!为了国事,我只能抛弃私情,派人将崇光寺灭门!!将耕地和粮食再次分发给百姓!!”
“郡内作恶的官吏,我皆已经处置,有才能的人,我都进行了提拔赏赐,连姑父送我的剑,我都赏赐给了有功之人.甚至连县兵,我都进行了操练。”
娄睿满脸的真诚,眼里闪烁着泪花。
“我都做到这般地步了,可杨大肚却不依不饶,派人来追查我的罪行,最后实在找不到过错,就说我用刑太过,姑母!对这些丧心病狂的恶人,难道还不能用重法吗?我看杨大肚跟这些人本就是一伙的,他是气不过我对他的人动手,这才将我抓起来!!”
娄太后瞪圆了双眼,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娄睿。
等到娄睿说完,娄太后方才缓缓说道:“你是在我面前长大的我难道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
“说你跟这些人勾结起来鱼肉百姓,我倒是相信,说你为民除害??你??”
娄睿仰起头来,大义凌然的说道:“姑母若是不信,我可以跟杨大肚当面对质,您现在派人去黎阳查探也可以,我并没有说谎!”
“我过去是有些年少无知,可经过姑母这么长时日的教诲,我早已洗心革面,是那杨大肚要害我!!”
娄太后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娄睿,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是六子帮你做的吧?”
娄睿一愣,“咳,常山王是跟我有书信往来,也常常劝我要做好政务”
娄太后沉默了下来。
娄睿趁机说道:“姑母,您勿要被那杨大肚给骗了,说什么要治理天下,我看他就是罢免我们这些鲜卑勋贵,提拔他身边那些汉人大族!”
“这是想要夺了我大齐之江山啊!”
“倘若朝野内外,上上下下,都是那些汉家大族,那这大齐还算是我家的吗?”
“这些大族又是个什么东西,我虽不读书,却听人说起,过去的朝代就因为这些大族,导致民不聊生,国家动乱,咱可不能让这些蛀虫再次爬上来吸血啊!!”
“姑母,您在宫中,或许不知,可我很清楚啊,就说那黎阳的李家,那李构有好名声吧?可他的子嗣们呢?他们在黎阳,那可是惨无人道,那是将所有的耕地都自己占了去,将税赋全丢给贫苦百姓,那些百姓在名册上有授田无数,可实际上连自己的桑田都保不住,最后还要额外缴纳税赋,不知有多少人被逼死!”
“姑母!!要为天下着想啊!!”
“够了!”
娄太后厉声训斥。
娄睿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娄太后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你将崇光寺给灭了??”
“姑母,他们私藏甲胄武器,蛊惑愚民,说什么亡高者黑衣,还占据耕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您要责罚,便责罚我吧!我身为地方长官,岂能对此视而不治,我下令进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您处置的打算!我愿意赴死!!”
娄太后笑了起来,她抡起拐杖往娄睿头上来了一下。
“别的不会,说大话倒是没人比得上你!我还能为了一些僧侣杀了你吗?”
“我恢复你原先的爵位,你就待在邺城给我好好读书!”
娄睿眼前一亮,赶忙起身行礼,“多谢姑母!!多谢姑母!”
“滚出去!”
“唯!!”
娄睿从皇宫出来,便坐上了车,直奔领军府。
很快,高演快步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诸多的亲信,他推开了大门,看向了站在门外的娄睿,行礼拜见,“兄长!”
娄睿赶忙拉住他,后退了几步,当即便要朝他行大礼。
高演又急忙将他扶住,“兄长这是要做什么?!岂敢受兄长的大礼呢?”
娄睿的眼里含着泪水,“大王啊,这次若不是你,我只怕就要遭受更多的羞辱了.你的恩德,我实在是无以报答!!”
高演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兄长,我们进去再说。”
高演的领军府相当的简陋,一点都不像是高家子弟会居住的地方,高演牵着娄睿的手,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内屋,高演让左右都离开,屋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娄睿死死抓着高演的手,“大王,因为小人的教唆,我险些对你有了误解,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愚蠢.”
“兄长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该做的。”
“不,多亏了刘桃子啊,大王还真没有说错,这刘桃子,当真是我家的千里驹,不知他真名是什么?”
高演抿了抿嘴,“其实.他是跟陆家有些近,我也只是嘱咐了几句,这黎阳的情况,我还不曾得知,兄长不妨将那边的事情与我讲一讲?”
娄睿点点头,随即开始讲述起了刘桃子到达黎阳后发生的诸多事情,从他开始杀县吏,到他开始找大户平摊,再到他开始找崇光寺平摊。
高演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还好有他,不然,这次我怕是要颜面尽失,都没有颜面去见太后了!”
“原来如此啊”
娄睿正色道:“大王,大恩大德,我便不多言谢,我虽丢了官职,却还有爵位,身边还有诸多随从,好友,家里还有能杀人的好手!若是大王往后有事,尽管吩咐,我绝不推辞!”
“只是.我还是想要知道刘桃子的真名.大王可否能告知啊?”
“嗯”
“他叫.契骇真。”
娄睿一愣,“杀人者?当真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