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鲸帮,白水分舵。
会客厅。
前来求助的钱宗师猛地从座位站起,脸色通红,双眼怒张,瞪着分舵总管,近乎嘶吼道:
“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龚舵主在哪?当日是他请我们出手除魔,现在魔头向我们报复,难道就没有人来管我们?英雄令发出了这么长时间,府城都要快被那些江湖人挤满了,为何还不见成效?”
“魔头猖獗至今,难道就没有人能制住他吗?”
“林总管,我需要一个解释!”
分舵总管林道常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大龄青年,一袭青衫,留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文质彬彬的样子。
面对钱宗师几乎喷到他脸上的口水,他依旧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意。
“钱宗师,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想要解释,我可以给你解释。”
“但这个解释是念在你当日协助除魔有功,念在你独子被绑,情有可原,只有一次,这里是巨鲸帮,不是你的钱家祠堂,若是再敢咆哮当堂,我会……杀了伱。”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春风拂面,却让钱宗师身形一僵。
钱宗师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好一会儿才颓然坐下,呐呐道:
“对不起,林总管,是钱某失态了。”
林总管微笑道:“没关系,钱宗师,人总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我可以理解。”
“你的独子被绑,我也深感痛惜。”
“但白发魔头的魔功诡异,那一夜你也是亲历者,应当知道他那赖皮的能力,冒然围剿,只会给这魔头送上血肉资粮。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寻得一個万全之策。”
“我们舵主那日强行透支身体,受了不轻的伤势,所幸不久前从总舵求得灵药,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伤势,实力还可能更进一步。”
“再加上英雄令发出,越来越多的高手前来府城襄助一臂之力。”
“待我们准备万全,寻得那白发魔头的踪迹,必能一举建功!”
钱宗师脸色苍白道:“可是我那可怜的儿子危在旦夕,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林总管惋惜道:“正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令郎一样的惨剧,我们这才要毕其功于一役。”
“再者说,我们巨鲸帮终归只是江湖帮派,钱宗师或许可以去找官府求助,钱家也是本地望族,官府怎么说也得给你们一个面子不是嘛。”
钱宗师心想自己就是被官府推过来的。
巨鲸帮入城,英雄令发出后,江湖人蜂拥而至,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府城根本不得安宁。
官府疲于奔命,维持基本秩序已经不易,哪还有人手来管他的事。
再者说,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
靖武司千户死得不明不白,放在以往时候,靖武司早就借题发挥,调集人手报复,不狠狠剿灭周边几个江湖势力不会罢休。
现在他们却像个好好先生。
就说靖武司州府总部派遣了新的千户下来,干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为前任报仇,而是裁减人手,缩减编制,一副自缚手脚的架势。
明眼人都知道未来的天要变了。
钱宗师深吸一口气,一时悲从心来。
“林总管,是我儿命苦,合该有此死劫。此番是钱某打扰了。”
他就要告辞离去,却被林总管叫住。
“对了,钱宗师,你家不会真的有一株三百年的黄精吧?那魔头实力本就厉害,若是再得灵药,以后再想剿灭,怕是要牺牲更多。”
钱宗师面上挤出一个无奈的笑。
“林总管说笑了,不过是市井传言,钱家当年的确得到一株野生黄精,却没有三百年之久,只有百年药性,而且早已被钱某服用用作突破。
我便是想要换,也拿不出来。”
林总管微微颌首。
“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吾儿被绑,家中乱成一团,钱某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钱宗师强压着内心愤怒,拱手告辞。
巨鲸帮不愿帮他救儿子,又不准他自己救儿子,真当他是泥人,随便拿捏不成。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巨鲸帮为了拉拢他这个府城老牌家族,怎么也会给个面子。
现在看来,他高看自己了。
钱宗师走出巨鲸帮分舵大门,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来救儿子。
……
钱宗师离开之后,林道常一路慢走,走至分舵深处,来到一风景秀丽的小院。
庭院中。
龚成神情祥和,正烧水煮茶,哪有一点伤势未愈的样子。
他见林道常来了,伸手请坐。
哗啦啦。
淡黄色的茶水打在雪白的杯壁上,些许茶叶碎末打着旋落到杯底,一股清香逸散而出。
林道常举杯一饮,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