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问寒沉默一瞬,眼底有了些怅然:“他啊,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许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来面对着苏容妘,双眸之中光彩依旧:“你应当是觉得,我对不起前头那位夫君罢?”
苏容妘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问寒笑了笑,语气轻松:“其实我并不觉得我对不起他,那些为亡夫守节的话我从来都觉得荒谬,我念着我与他之间的情谊,若没有男女之情的缘分便罢了,但既有,我又动了心,又何必遮遮掩掩,为着过往的情谊、为了看客的几句风言风语,便虚情假意地守节?”
苏容妘瞳眸轻颤,没说话。
段问寒打着圆场:“裴夫人还要比我小上几岁呢,我的这些事,听起来免不得晦气些,裴夫人便当听个乐子罢。”
苏容妘喉咙咽了咽,恍惚间都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句:“若……有一日夫人发现,吴大郎君并未身死,好好的回了来呢?”
段问寒一怔,那双温柔的眼眸之中难免沾染上些哀伤:“不会的,他不会回来了。”
她叹气一声:“我亲眼见到了亡夫的尸身,当时我根本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他,想尽办法找出那尸体的破绽,可那是我夫君啊,我却又比任何人都能确定,那就是我的夫君,不过若是他真能回来——”
段问寒垂眸想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对他,我问心无愧,他活着时我对他并无二心,也是真真切切要与他过一辈子的,这段情我未曾辜负他,若真要说错,是他有错在先,先一步只留我一人在人世间,尘寂是很好的人,我动了心,错不在我。”
她再次回眸看向苏容妘:“先后对两个人动心,这并不是错,其实三个人在一起要是能把日子过好,也挺好的。”
苏容妘有一瞬错愕:“什么?”
段问寒掩唇笑了起来:“逗你呢,若真是如此,我倒是开心了,可对他们两个可不公平。”
苏容妘喉咙咽了咽,想着身侧侍立着的叶听,她有些坐立难安,好似裴涿邂就在她身后一般,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但这茶有些凉了。
叶听十分有眼色地将杯盏接过:“夫人,奴婢给您换些热的去。”
段问寒继续道:“不过这种事还没发生,现在的我不愿去想答案,徒增没必要的麻烦,若真有那一日,便先随着本心,不考虑后果选一个,有些选择只有真做了去,才能知晓心里想要的到底是谁。”
叶听已经走出了门,正招呼着小二去换壶热茶。
段问寒神色收敛,很快台指沾了自己杯盏中的茶水,在桌案上写下几个字——长安街。
“京都风景好,听闻过几日裴大人应当会离京,裴夫人若是在府中无趣,多出来走一走也好。”
叶听的动作很快,厢房的门刚一推开,段问寒收手回袖,状似无意碰到了杯盏,杯中茶水铺洒下来,将桌案上尚未干涸消失的字掩盖了去。
她不好意思笑笑:“瞧我,笨手笨脚的。”
苏容妘却是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在心中暗暗重复着。
长安街?有人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