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本就是喜欢宣穆的,甚至还撒娇用爪子蹭了蹭他。
苏容妘瞧着宣穆呆愣愣的模样,紧张之中又带着几分虔诚的意思,面上笑意更浓,只是想打趣他的话没等说出口,便听宣穆问道:“娘亲之前怀我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这话倒是将苏容妘问住了,顿了一顿,便没接上话。
宣穆却是自顾自道:“猫儿这般小,还把肚子撑的这么大,我比小猫大那么多,那娘亲的肚子当时是不是也很大?”
他抬眸看向苏容妘,既是心疼又愧疚,眼里竟有了些水雾来。
毕竟是在院子中说话,声音也没有特意放小,阁楼上的裴涿邂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见苏容妘沉默,倒是更将注意放在她身上,认真听着她的后文。
“确实不小。”苏容妘回忆起当初荣姨娘的模样。
当时镇南王世子已经有了十二岁嫡长子,世子妃体弱,世子舍不得她再收生子之苦,世子妃便一直未曾再有孕,知道荣姨娘使手段怀上了孩子,镇南王见不得孙子一脉子嗣凋零,便压着世子将人纳入后院。
荣姨娘很在乎腹中孩子,平日里山珍海味吃了不少,再加上总有意挺着肚子走,更是显得肚子大的吓人。
宣穆闻言眸中担忧更甚:“娘亲怀我时,是不是也很辛苦?”
苏容妘垂眸想了想,应当也是辛苦的罢,怀胎十月,那般大的肚子坠在前面,只是荣姨娘那时候状态很是不错,摆着架势耀武扬威的,力气也大的很,当时她亲眼见着荣姨娘轮圆了胳膊,一巴掌打的丫鬟唇角都出了血。
她一直都是不喜欢荣姨娘的,只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提不起那些厌恶之意来,便抚了抚宣穆的脸:“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但娘亲怀你的时候,每日都在盼着你降生,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
宣穆心头一颤,两只小手直接握住了她:“不要,我不要娘亲这样,我想娘亲好好活着。”
苏容妘抿了抿唇角,没说话,脑中却是控制不住回想起荣姨娘临死前浑身是血的身子,还有盯着襁褓中的宣穆时,那不舍的眼神。
她暗暗想,等以后宣穆再大一大,还是得将从前的事告诉他才行,荣姨娘才是与他一命换一命的亲娘,即便是生前有诸多不是,但人死灯灭,是非自有阎王爷来论断,宣穆这声娘,也该对着荣姨娘唤一唤。
苏容妘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快回去读书罢,这点事竟然也值得你在学堂上发呆。”
她将宣穆赶到里屋去,自己则是坐在院中,寻摸着东西给猫儿做个新窝,京都的天冷的快,待日后小猫生出来,没个窝御寒可不行。
她自己寻摸着柴火慢慢忙叨着,宣穆时不时盯着她看,想要伸手帮忙又被她撵回去读书。
只是她一个人弄确实费劲些,柴火也不好榫起来。
猫儿倒是不老实,自己慢慢悠悠倒是走到了阁楼旁,趁着守卫不注意,轻快跳了几跳,便已站到镂空窗边。
裴涿邂盯着猫儿看,视线落在了它的肚子上,略一抬手,猫儿便轻巧一跃到他腿上。
他眉峰一挑,手抚在它软软的皮毛上:“这般会撒娇,难怪招她喜欢。”
他的指腹没有用什么力气,看着怀中的猫儿,竟是想象出苏容妘有了身子的模样。
她平坦的小腹将因他而隆起,他的子孙亦在她身子里生根,他们二人的骨血将相融,最后结一个果子出来。
裴涿邂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这种隐秘的期待与欢愉惹得他心中荡漾,却是在刹那间便想到了宣穆。
迟了,他与妘娘迟了一步,她的腹中早便留过旁的男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