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的很快。
从昨夜开始,苏容妘便睡不安稳,临近要将宣穆接回来的日子,她心里一直打鼓,甚至说她都有些恍惚,裴涿邂所谓的三日,是不是第三日,要是隔三日,那是不是要等到明天?
她盼着等着,无比的希望裴涿邂下朝回府之时,便有宣穆冲到她怀里抱住她,唤她娘亲。
可裴涿邂的心思,却并没有放在宣穆身上。
云晓给杀手送二妹的画像,究竟动的是什么心思已昭然若揭,晨起他如常上朝,但已经派手中的人出去,咱暗处护着二妹,他也想好好看一看,他的妻子究竟能对他的妹妹做到哪种地步来。
成佛寺建在山间,身居高处瞻仰佛光,千阶台一步步走上去,便似历了千劫一般。
苏容婵是有这个觉悟的,每踏一步、身上每受一分的苦,她便觉得自己更得了些佛缘,也离那寺中明月更近一步。
她看着身侧一脸苦相的裴浅苇,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二妹妹的心,未免太不诚了些。”
裴浅苇没理会她,昨日的事她还记在心里,半点没因为她晨起装模作样的几句对不住而放过。
原本今日来成佛寺她是不愿的,谁知京中眼红她的人偏要说臧择师父选中的是苏氏,是长姐逼着苏氏将位置让给她的。
她分明得天择之,可如今却成了抢占旁人位置的名不正言不顺,她自然是不愿意如此,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同上成佛寺,再好好问上一问。
这次见到臧择,他正在禅寺礼佛,小和尚已经将来意说了明白,他见到人的第一面便是道:“两位施主不必多问,一切自有缘法,平僧也并非眼盲心盲之人。”
他声音平和,似乎溪水温柔地流淌过来,惹得极少被肯定的裴浅苇面上发红,竟是觉得自己也有些意气用事了。
何必信旁人的几句挑拨便要赌气来这成佛寺一次,扰臧择师父请修呢?
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自觉羞愧不好意思抬头看面前之人。
可这副模样确实惹得苏容婵面色不愉,她略有些痴迷且神伤的眸光望着臧择,想开口好好问一问他,却是担心自己惹了他清名。
“师父,可否借一步说话?”她轻声开口,似是极其珍视他,怕自己说话声音大些,便会惊道他一般。
臧择那双毫无私欲的眸子忠于在此刻望向了她。
苏容婵觉得这双琥珀色的眸子好看极了,比多年前看到时还要摄她的魂、夺她的魄。
许是看出了她的执念,臧择点了点头。
裴浅苇怕她继续耍什么花招,只是看着臧择,她又觉得给了她底气,这样一眼便能叫人觉得超脱凡俗之人,如何能因旁人几句话便有了偏颇?
多余的人被小和尚请了出去,苏容婵的眼神便再也不收敛,心底的激动一点点熏染上来,叫她的嗓音都有些发疼发哑:“臧择,你是不是不愿我跟在你身边,才故意选她?”
臧择双手合十看着面前人,那双平静的眸中闪烁些波澜,最后重新暗了回去。
其实他并非第一次入大晋,最开始他是跟着师父在归元寺修行,也是在那时候遇到尚且年少的苏容婵。
那时她便总黏着他,说他们才金童玉女,是天菩萨定下的有缘分之人。
他开口,语调缓缓:“不必避不必躲,贫僧没必要乱言。”
苏容婵上前一步,虽想拉他,但却在抬手的刹那又顿住,咬牙道:“我听说你并不在大晋,亦是在想办法寻你,你再等等我,等我这边的事解决了我就跟你走。”
臧择不由得轻轻摇头:“裴夫人莫要再说这种话,可是要扰佛家清静。”
“有什么扰不扰的,你我本就是天作之合,佛祖菩萨看了定是要高兴才对!”
苏容院睁眼中尽数是歉意与恳切:“你是不是气我嫁了人?可我与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猛地上前一步:“我与他没有夫妻之实,我还是干净的,我的处子之身一直为你而守——”
“裴夫人慎言!”
臧择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原本似古井无波澜的面容上竟也有了些慌乱。
他沉下气来,在格外清晰地认识到她说了什么后,他的声音也多了些疏离与抵触:“裴夫人,贫僧是出家人,这些凡尘俗事不该同贫僧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