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却冷冷嗤笑一声,半点没有信她的意思。
他其实早就离开了,只是听叶吟回禀,苏容妘在他过去之前便到了正院,可却一直未曾出来。
他心中抑不住的担心,专程折返回来,可回应他的却是苏容妘那防备疏离的眸光。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气却未能随之消解半分,他干脆直接越过苏容妘继续向前走着,步子不快,却没感觉到她跟上来。
他脚步顿住,冷声命令道:“天黑就不要在府上乱走,还不跟上。”
苏容妘闭了闭眼,也不知他何故是这般态度,却也只能认命地跟上他。
她缓步走在他身后,自己的影子被他踩在脚下,叫她觉得不止影子,连她自己都被他死死困住,有些喘不上气。
裴涿邂感受着她在自己身侧,许是夜里思绪就是会荒谬些,他忍不住想,即便是将苏容婵论处,裴苏两家的亲事也是有办法不断的,毕竟,苏容妘也是苏家的女儿……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便又被他给压了下来,毕竟裴家妇并非随意娶得,苏容妘这身份,即便是纳为妾室也是要遭人诟病,更何况是替妹嫁他为妻。
思绪到这便被掐断,他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些,而苏容妘亦是跟着一起放慢,似乎并不想与他并排走着。
他袖中的长指攥握得稍紧了紧,他似自欺欺人般想,她如今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伤,担心靠他太近被他发觉?
裴涿邂状似无疑侧眸看她:“何故走这般慢?”
他其实有些隐隐地盼着她会将委屈同自己说一说,被逼着留在裴府,甚至受折磨,她又为何不同自己这个家主来说?
她白日里在马车之中的旁敲侧击他能听得明白,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会不会同自己多说些许,叫自己来为她撑腰、为她做主。
可他等来的只有苏容妘随意的一句:“我这身份,不好走在大人前面。”
裴涿邂面色又是一沉,冷笑一声:“我这没有这种规矩,你若是——”
他话没说完,苏容妘便已经从他身侧越了过去,往前走的步子快得很,半点没有什么受伤难行的意思。
他被气笑了,她原来就这般不愿同他一起走?
他面色黑了又黑,却仍旧加快了步子,不紧不慢走在她身后不远处。
裴涿邂大权在握后,自是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论是惧怕也好,还是想从他身上有所求也罢,都不会似苏容妘这般,对他毫不在意地轻慢。
他心中沉积着一股郁气,光着干脆就如此罢,将苏容婵出之后也就此将苏容妘给放了,日后再也见不到,他自也不会在心中这般失态。
“你可想离开裴府?”裴涿邂冷声开口,“你若是想,待宣穆接了出来,我可以派人送你们离开京都。”
苏容妘脚步顿住,忽地回头看他。
眼看着裴涿邂立在身后,周身肃冷,说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她瞳眸怔缩一瞬,他怎得突然问这种话?
他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在裴府是攀附吗?为何要问她愿与不愿?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