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都坐到了马车之中,却还有些懵怔。
晨起有人闯入屋子,她还以为是宣穆回来了,结果是两个一脸横肉的婆子,随意说了两句前因后果便拉着她起来简单洗漱更衣,将她带到了府门。
裴沉菱已经等的很是不耐烦,听见她出来的动静,只是掀起车帘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说便直接叫车夫驾车离开,而她则被塞进了嫡妹的马车之中。
苏容妘双手环抱在胸前,心中要是有些不爽的,只以为是因昨日自己坏了嫡妹的安排,这才被嫡妹使了绊子。
她冷声开口:“什么劳什子的拜佛,与我有何关系?”
苏容婵今日是用心收拾过的,更衬得她端庄又温婉,手里拿着一串她极为宝贵的佛珠,正在用心擦拭着。
闻言不气也不恼怒,只是慢慢答道:“你有火气不必冲我来发,原本我也没打算带你去,是裴涿邂瞧见了,特意点了你的名。”
苏容妘眉心动了动,懒得去猜裴涿邂是怎么想的,倒是奇怪嫡妹今日竟没有假模假样地叫什么夫君。
她上下看了看嫡妹,狐疑道:“不是说为裴二祈福测命,你何时对她的事这般重视?”
“谁稀罕管她,我在乎的是我的事。”苏容婵眼角眉梢流出些笑意,“今日是个要紧的日,我自也是希望能一切心想事成。”
苏容妘烦躁的深吸一口气,而后靠着车壁闭上眼不去理会她。
可苏容婵却是慢慢悠悠继续开口:“我与你可不同,我自小便是有佛缘的,早便被批了命,乃是菩萨身边的捧瓶玉女转世,日后可是要回天上的。”
苏容妘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抬眸看她一眼,便见她面上认真的很,甚至有些怅然模样,好似当真私念过往在菩萨身边伺候的日子。
苏容妘一时有些难以言语,觉得她当真是疯了,身子更是朝着远离她的方向移了移。
成佛寺建在京郊,平日里香火并不好,只是那位臧择师父选在了此处,倒是叫这地方一时间被京都之中的高门妇人都知晓,觉得此处许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是他是皇后邀入中原、请入京都,皇室之外的人是没资格去见,因着裴家的身份,外加皇后一直对外表现着很是看重裴浅苇,故而派宫中内侍去问臧择师父的意思,得到的回答却是说来客之中有以为极具佛缘之人,他也想见上一见。
不止苏容婵觉得这人说的是自己,就是连裴沉菱也是这般觉得,故而今日在成佛寺,还是十分给她这个裴家主母面子。
小僧人带着一行人步行上了通天梯,苏容妘倒是觉得还好,可其余人却是累的有些难挨,但这种事最重要的便是心诚,即便是有些苦累,也还是都咬牙坚持上了去。
待入了殿门,便见有一着僧袍之人跪在蒲团上,挺阔的背影在佛像之下更显虔诚,似是有隐隐佛光在其身,叫人看了心中便免不得生出些敬畏来。
苏容妘站得靠后些,倒是将嫡妹在看到面前人时眼里的瞬时光亮瞧了个清晰。
“师父,裴府的人来了。”
小和尚低声道一句,但臧择没立刻动身,在念完最后一段经文时这才起身,缓缓回了头。
他身形高大,生的确实有几分西域人的模样,面容棱角分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叫人只看一眼便觉心中沉静,一切焦躁都瞬时抚平。
他双手合十:“施主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