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亭香,是那对妾室之中的姐姐。
苏容妘听出了裴涿邂陡然有了变化的语调,开口道:“她说对府上不熟悉,又因我病着,这几日便往我这走动两次。”
裴涿邂双眸微微眯起,觉得此人倒是颇为有心机。
裴府之中的主子是不可能去理会这两个妾室,也唯有苏容妘的处境与她们最为相似,这便迫不及待来抱团。
眼看着亭香上前了几步,却没有靠得太近,对着他柔柔俯身一拜:“妾身不知家主在此,本无意打扰的,还请家主莫要怪罪。”
她一双眸子含着浅浅雾气,生的又是一副似江南水乡滋养出的好样貌,怯生生地朝着裴涿邂一望,很快便又低下头。
大胆,却又很知分寸。
可如此却叫裴涿邂面色更沉些:“若是真无意打扰,你合该瞧见就直接躲开才是,又怎会特意上前来,等着我发现。”
亭香被说的面色一白,身子也紧绷着,委屈地看了裴涿邂一眼,而后又向苏容妘投去求助的眸光。
她动作很明显,裴涿邂自也是看得清晰,更觉得此人心机颇深。
这时候向苏容妘求助确实是最好的法子,毕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事,苏容妘只要开口随便说两句求情便好,一来能看出苏容妘的话在他面前究竟有什么分量,二来也想要借由此事投靠她,若是她没有求情,日后也不必浪费时间来讨好。
裴涿邂冷嗤一声,这种后宅手段他当真是看不上,他稍稍回眸刚想将苏容妘要求情的话打断,却没想到回头只看到苏容妘早已将视线挪走,正准备小步远离他些。
裴涿邂:“……你要去何处?”
猝不及防被抓包的苏容妘脚步顿住,睫羽颤了颤,再开口时语气却如常:“裴大人的家事,我不好多听,还是进屋去陪宣穆罢。”
裴涿邂只觉得胸口一噎。
好,好得很啊,她倒是清清楚楚将自己抛出在了所谓家事之外。
可裴涿邂却不想让她如此,故意开口:“是吗?可我怎么瞧着她,已经将你当做在我后院之中的依靠,想尽办法来投靠你。”
苏容妘眉心猛地一跳:“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个借住的外人,哪里能掺和进大人的内宅事呢。”
裴涿邂语气以为不明:“是吗?看来还是这人蠢笨的很,分不清我后宅之中真正的主母是谁,否则正与我说着话,怎会好端端得向你求助。”
苏容妘尴尬地扯了扯唇,听了这话顿觉自己的处境很是奇怪,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亭香却是从未听过裴涿邂这个语气,顿觉是自己惹怒了他,当即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家主息怒,是妾身的错,家主莫要因妾身怪罪苏姐姐。”
“妾身?”裴涿邂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低笑了一声,“谁准了你自称妾身?”
亭香整个后背都似要被冷汗浸湿:“是、是奴婢僭越了。”
见她自称奴婢,那种刺耳的感觉终于从裴涿邂轻减了些。
他声音冷得叫人胆寒:“滚。”
亭香当即不敢再多留,忙提着裙摆起身,小跑出去的时候分明是在擦着眼角流出来的泪。
苏容妘看着她的背影,倒是想起来些故人,忍不住在心中有了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