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明日便是你入学的第一次小考?此前你还答应你裴姨夫,要得头筹的,还不赶紧吃了饭温书去。”
娘亲的话宣穆不会不听,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屋门。
苏容妘将薄被往身上重新盖了盖,宣穆去正院的路上却是魂不守舍。
母亲生了病,他如何能吃得下去饭?
他越想越担心,眼眶不自觉泛红了起来,竟是就这般同迎面过来的裴府小厮遇上。
小厮虽是门房的人,但平日里往裴涿邂这边递消息的活儿都归他来管。
“呦,小的正要去寻小郎君,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小厮瞧着他模样怪怪的,笑着躬身,自以为卖弄读的那两句书来与主子逗趣:“小郎君怎得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他这话不说还好,如丧考妣四个字一出来,宣穆便似被里利刃刺穿了一般,当即怔住,而后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
他自认为坚强,不想在旁人面前露怯,但小厮已经被他这模样吓坏了,忙道:“哎呦这是出什么事了,小郎君可别瞒着不说。”
宣穆摇头:“我娘亲病了。”
他没再同小厮多解释什么,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身就要走。
小厮赶忙了拦住他:“小郎君别走,家主派我来寻你的,苏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走,正好同家主说上一说。”
裴涿邂今日下朝后未曾回阁楼之中,而是先去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待客。
来客是吴学子吴怀珉的小叔叔吴尘寂,一来是商讨朝中事,二来也是为了之前吴怀珉质疑宣穆入学并非真才实学一事而道歉。
宣穆被带来的时候,裴涿邂正与吴尘寂说这话,抬眸一瞧便见宣穆红着一双眼睛,说话的声音也与寻常不同。
裴涿邂眉心微动:“怎么了?”
宣穆看见裴姨夫,似是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眼眶红的更厉害:“娘亲、娘亲她——”
他话还没说完,裴涿邂便觉得胸口一滞,面色直接沉下,猛地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匆忙道:“吴大人,失陪了。”
他直接出了门,径直往后院走,叫宣穆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伸手给面前的两个来客拱手作揖道一句失陪。
裴涿邂的动作很快,宣穆出门时便已经追不上他的步调。
紧张与担忧一时间在胸膛之中胀满,待一路回了院子穿过月洞门到了苏容妘门前,他这才顿住脚步,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竟在未曾问清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就这般急忙回了来,可他又用什么身份去进屋询问情况?
可就是这犹豫的一瞬,屋中便传来女子没什么气力的声音:“你怎得又回来了?算了,进来帮我再倒杯水罢。”
裴涿邂站在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扉上。
他做事从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可彼时却难得有一瞬犹豫,可这所谓的犹豫在屋中人传来猛烈的咳嗽声时,被击得彻底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