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司夜决定将【神煞斗衣】传给温禾,也就说是她便是神煞门唯一的传人。”
命运的不公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明明,他才是唯一的传人,所谓姐姐,不过是沾了自己的光,偷学了几手人而已,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身为姐姐却夺走了他的一切,师傅的钟爱,神煞的传承,就连镇派之宝都要落在姐姐的手里。
“那时候的温勤已经炼了不少人的元神,他的心态渐渐扭曲……”白不染沉声道。
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也没有人可以超越他……彼时的温勤心中唯有此念。
他找到了那个疯子,也就说所谓的师叔,迈出了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张凡不解。
“神煞门中有一门极为阴毒的术法……”白不染略一沉吟,旋即道。
“要知道,人生在世,不仅受到天上神煞影响,也会受到其他本命元辰的影响,其中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便是父母宫,夫妻宫以及子女宫。”
“若求成仙法,必要断凡缘……如果将父母的星光引到自己的身上,无生无死,无父无母,那便能够超脱原来的极限……”
“此法名为【斩缘亲】……”
“难道……”
张凡眸光颤动,心中猛然升起一个猜想,却又不敢相信。
“那年七月……农历鬼月,街上已有人在烧纸钱,祭亡人……同样是温禾的生日……”
“那天,她回到家中,温勤送了姐姐人生中又一份大礼。
父母双尸悬命,红烛燃燃引星。
血泊中,她的父母早已断绝了生机,温勤双手染血,眼中唯有疯狂,他对着温禾在笑……
“如此一来,姐姐便什么也夺不走了。”
“痛苦吗?跟你夺走我的一切同样痛苦吗!?”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如同棺材的房子内,好似命运的嘲弄。
“姐弟异道,生死相杀!?”张凡目光微沉,他没有想到从来温暖柔情的温禾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
“大战不可避免……最终,还是姐姐胜了一筹……”
温勤死在了温禾的怀里,临终前,他在忏悔,就像小时候做错事一般,仅仅地抱着姐姐,没有获得原谅,却已断绝了气息。
看着眼前父母和弟弟的尸体,看着双手占满的鲜血,温禾的世界终于崩塌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似这一次便要将一生的眼泪流干。
她识神躁动,几入大夜不亮。
崔司夜赶了过来,他以【祈星法】为温禾元神续命,方才将其从大夜不亮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至此,崔司夜也几近油尽灯枯。
就在此时,那位隐藏在阴影中的疯子终于现身。
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满是光彩。
“你赢了……”崔司夜低下了头颅。
“师兄,从那踏入这座小城的时候,便已经输了。”
彼时,那个疯子才道出一切,他的星辰斗术造诣极高,早就窃取天机,算到了崔司夜的师徒缘分,比起后者更早地来到了这座小城。
“他们姐弟两是我留给你的礼物……他们就是你的命中克星……你的命注定要因为他们留在这里……”
听到这里,张凡都不由露出异样的神色,无为门的高手,算计深沉,玩弄人心,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得多。
“崔司夜的临死反扑,终究还是带着小温禾杀出来一条生路,他们一路逃到城外水坝……”
“在那里,崔司夜将【神煞斗衣】传给了小温禾……”
“彼时,那个疯子终究还是找了过来……”
“崔司夜死了……小温禾则是被其临死前,丢下了水坝,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言语至此,白不染幽幽叹息。
“她活了下来。”
“不错,她活了下来,被我捡了回来……”白不染看着天花板,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从那以后,温禾仿佛得了情感障碍,她的情绪里仿佛只有笑,或者说,那是她隐藏悲伤过往的面具。
“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温姐……太苦了。”张凡感叹。
“唯有历经千般劫,才能了然度成仙……”白不染沉声道。
劫数便是修行者的长生药,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天起,前路便注定布满荆棘。
“道心一起,魔相即生。”张凡沉声道。
模糊的记忆中,不知是谁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凡有修道之心,便有无穷劫数和魔相来考验你,因此修道者的劫数比一般人都要大得多。
夜深了。
东郊公墓,温禾扶了扶眼睛,俯身将带来的供果鲜花,分别布置摆放在身前四尊墓碑前,上面赫然写着:
父,温良之墓。
母,温暖之墓。
弟,温勤之墓。
师,崔司夜之墓。
“我又来看你们了!”
温禾浅浅一笑,夜风吹拂,落下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脸庞。
“小温禾,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藏在玉京市。”
就在此时,一阵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茫茫夜色中猛地响起,回荡在一眼看不到头的墓场之中。
温禾听着这道声音,娇躯轻颤,如遭电击。
“师兄啊,你真是收了个好弟子……”
咚咚咚……
随着一阵轻慢的脚步声,那道声音越来越近,温禾转身望去,便见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乘着夜色,踏着月光而来。
“金昴日!”温禾俏美的脸蛋再无半点血色,唇角轻启,念出了至死都不会忘却的名字。
“小师侄,好久不见。”金昴日提着一袋子苹果,咧嘴轻笑。
轰隆隆……
话音刚落,温禾戴着的眼睛猛然破碎,一股凝若实质的杀意冲天而起。
“杀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