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华是沈大舅帮着介绍的, 五官相貌还算端正,一看就是个正派人。
他是钢厂的技术员,虽然够不上工程师的级别, 但参加工作比较早,工龄很长,工资一个月也有一百出头。
他的妻子是前年因病去世的,留下了一个十岁的男孩。
陈国华来见未来的老丈人,拎了满满一网兜的东西,把儿子陈晓秋也带上了。
因为沈玉梅给他缝过书包,这孩子一点也不见外,进门就喊沈老爷子姥爷。
佟珍珠在旁边看着,觉得这父子俩也算不错。
陈国华倒是很说实话, “晓秋的妈妈病了好几年,钱都花光了,还跟亲戚借了钱。”
“不过现在都还上了。”
“要是玉梅以后跟我过,工资我都交给她。”
沈玉梅已经结了两次婚, 第一个前夫佟贵民精得跟个鬼似的,从来不上交工资,第二个前夫,那还不如佟贵民呢,不但不交工资,还总惦记她的钱。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承诺, 心里感动的不行了,她正要说话,抬头就被佟珍珠瞪了一眼。
沈大舅说,“真要在一起过日子,就得互相体谅, 不能因为都有各自的孩子,心眼就不往一处使。”
这话陈晓秋听懂了,“大舅,您放心吧,等我爸和沈阿姨结了婚,我就改口喊妈。”
沈玉梅感动的都要掉泪了。
佟德芳瞅了瞅陈晓秋,不服气的说,“要是我妈跟陈叔叔结婚了,我也改口叫爸爸。”
改个口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的亲爸,前些天她大姐德花硬拉着她去看了,和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一瘸一拐的不说,还老了还丑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人呢。
两下里比较,她觉得还是有陈叔叔这样的爸爸比较好。
对她特别客气,而且从来不会骂人。
既然家里人都没意见,沈玉梅和陈国华很快就结婚了,因为都不是头婚,也没有大操大办,扯了证之后,在钢厂宿舍前头扎了两个棚子,请亲戚朋友吃了顿饭,就算是婚礼了。
佟珍珠和许运昌也没有多待,其他宾客吃完就散了,他们也往回走了。
许运昌说,“这个陈叔叔看着不错。”
佟珍珠点了点头,“是不错,看着不像有坏心。”
说起来她妈沈玉梅也是运气不好,她自己固然很傻,但也是两任前夫都太精明了,也都太坏了,她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她年轻的时候,能碰上陈国华这样的老实人,估计会生活的很幸福。
不过,这已经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上辈子她被佟贵山和两个继女继子吃得死死的,还三不五时的挨打,谁劝都还不听,简直跟受虐狂一样。
后来佟贵山死了,她也没有解脱出来,没几年就去世了。
许运昌上次从云南买回来的翡翠,一半出给了徐佳晨,另一半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倒不是没人要,恰恰相反,有两个贸易公司都很想要,但他们的出价和徐佳晨差不多,大概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算下来也能挣不少钱了,但他还想再等等。
徐佳晨和贸易公司说白了都是二道贩子,甚至都有可能转手好几次,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直接卖给香港的老板。
这天上午,他正在修一台电视机,崔建强匆匆跑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马青山。
马青山就住在隔壁胡同,和许运昌是高中同学,以前彼此都还算熟,前几年他装病没去下乡,家里托关系给他找了商业局的工作。
但他业余时间,一直在倒腾东西,只要赚钱,什么生意都做。
他一进门就递一支烟,还主动拿住打火机帮着点了,笑着问,“许哥,听说你手里有一批翡翠”
许运昌把烟给了崔建强,说,“你怎么知道的”
马青山嘿嘿笑了两声,“这不巧了吗,就那个大丰公司的陈经理,是我一表哥,我俩合伙儿做了不少生意了。”
“我是听他说了一嘴子。”
回城后,许运昌和马青山还没有打过交道,他谨慎的说,“这翡翠和别的生意不太一样,不懂行不成,还要有眼缘,我拿得这批货挺贵的。”
马青山的确不懂这个,可甭管是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能赚到钱就成了,“许哥,我是不懂,不过,我前几天刚认识了香港来的老板,财大气粗,估计对你的货感兴趣。”
这也是他来找许运昌的原因。
“要不,你让我先看看货,我回头帮着牵线”
许运昌洗了下手,从屋里拿出一个翡翠镯子。
种水细腻,还飘着一抹绿色。
即便崔建强和马青山不懂行,也看出来这镯子的确特别好。
马青山小心的拿在手里认真的看了看,“这镯子是不错,许哥,什么价啊”
许运昌说,“这个不单卖,要出全部都出了。”
马青山笑了笑,“成,要不这样,我抓紧联系那个香港老板,您亲自跟他谈,这笔生意谈成了,给我点介绍费就行了。”
许运昌说,“好。”
但任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许运昌的另一个同学田明程又找上门了,他和许运昌相对更熟一点,高中的时候是前后桌。
田明程今年春天刚从东北回来,找了一个食品厂的工作,三不五时的往家里带点心,小日子过得还挺美,和许运昌在胡同里碰上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