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珍珠笑着说,“刘书记你好。”
刘书记说,“小佟是吧,也坐吧。”
她把带来的一包点心递给刘书记的爱人,挨着许运昌坐下了。
刘书记问了许运昌父母的近况,得知教授夫妻在五七干校还算不错,“河北的气候和北京差不多,没那么潮,这点还好,就是不知道干校的居住条件如何,老师的风湿病没犯吧”
许运昌的父亲许梅之早年曾做过高中教师,刘书记是他的学生,刘书记叫刘国强,是个孤儿,跟着爷爷奶奶过活,高一的时候老两口都去世了,许梅之把他接到自己家里,管吃管住管零花,一直到刘国强军校毕业,才算是让他出去独立了。
所以许梅之和刘国强不是单纯的师生关系,有半个父子之情。
许运昌说,“还好。”
其实他父母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们每次来信都说很好,对于干校的情况总是一带而过,反而十分关心他在农场的情况,特别是他的父亲,每次都会嘱咐他好好表现,争取入党。
许运昌的父亲许梅之当了半辈子的教授,还有文人的天真和较真,他自以为,许运昌被他强压着写了划清界线的保证书,如果表现好,就应该可以入党,可以凭推荐上大学。
他的儿子那可是公认的优秀,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上大学。
佟珍珠没怎么吃菜,那个腊肉更是一口没碰,但就着咸菜吃完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大馒头,刚出锅的馒头咬一口浓郁的麦香,面发得好,还特别劲道,可真好吃啊。
农场只种了很少一点小麦,平时食堂根本吃不上,个月能蒸一次馒头吧,可食堂的人不会做,回回都做得硬邦邦的,白白糟蹋了好面粉。
刘大嫂是山东人,面食做得好,笑着问,“佟知青,吃饱了没有,我再给你拿个馒头”
佟珍珠说,“饱了,嫂子您叫我珍珠就行了,不是我夸,您这这馒头做得可真好。”
吃过饭,刘书记和许运昌聊了一会儿农场的事儿,许运昌忽然说,“强哥,珍珠的条件,推荐上大学应该没问题吧”
刘书记挺爽快的说,“没问题,小佟同志的确表现的很好,又是党员,今年如果多一个指标就是她了,明年指定会有。”
许运昌扭过头,冲佟珍珠得意的挤了挤眼睛。
落在刘国强两口子眼里,那就是小情侣之间的眉目传情了。
佟珍珠有点不好意思,立即扭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许运昌拿着手电走在她后面,“佟珍珠,这下你应该打消顾虑了吧”
佟珍珠问,“许运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许运昌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心想要回北京,我不会在农场找对象的。”
佟珍珠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是为了什么,因为那天赵建林说话太难听,所以要争一个面子”
黑暗中,许运昌噗嗤笑了,“佟珍珠,你这人啥都挺好,就是有一样不好,有些事儿非要戳破了,你自个儿心里明白不就成了”
佟珍珠也笑出了声,“至于吗,就为了这个,咱们非得假装处对象,多麻烦啊”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工,许运昌和昨天一样,已经把大半的活儿都干完了,她拿起铁锨象征性的挖了几下土,就去给树浇水了。
然后就是一边吃着奶糖一边喝着水,一边看那本中医中药大全。
等她看了十几页书,许运昌活儿也干完了。
她放下书,问他,“一会儿咱们上山吗”
许运昌一口气灌了半壶水,用好看的桃花眼瞪了瞪她,半真半假的说,“佟珍珠,你这人咋这么心狠,一点也不心疼我这个假对象啊,我早上五点就来干活儿了,总得让我歇一歇吧”
佟珍珠不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有点尴尬,“是我想得不周全了,今儿也太热了,不去了吧。”
许运昌却说,“谁说不去,去啊,下午再去吧。”
下午三点多钟,俩人一起上山了,先去摘了一些树莓和羊奶果,又去挖三七,还割了半篓子杜仲皮,但许运昌没急着下山,而是拿着钻进了林子里。
佟珍珠坐在树桩上等了好久,终于听到了闷闷的一声枪响。
没一会儿,许运昌提着一只肥兔子回来了。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飘着大片大片的云霞。
云南的天比别处高,云南的云变化多端,此刻天上的云霞像是夏日最绚烂的花朵。
两人走到半山坡,佟珍珠放下竹篓去捡枯枝,许运昌则去了水边收拾兔子。
没一会儿,火生起来了,肥兔子被架在上面烤,很快就飘起了诱人的肉香味儿。
不过要等外皮微微烤焦了才成。
等着吃肉的功夫,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山风吹的呼啦啦的响。
忽然,从山上走下来五六个男知青,有的拿着猎啊木仓,有的拎着其他打猎工具。
这帮人是二组的,最近隔三差五就组队上山打猎。
许运昌曾说过,他们下手特别狠,看见什么都不会放过。
为此被农场通报批评过很多次。
今天他们收获也不错,为首的蒋青山提着一只山鸡,还有一个男知青提着一只兔子。
蒋青山就是那天把佟珍珠堵在路口的人,他是重庆人,个子不高却十分悍勇,不但特别会打猎,还懂点武术,农场几次打群架,四川知青都有份,他下手更是特别狠。
但不少男知青都挺服他的,也有喜欢他的女知青。
蒋青山皱着眉,看看佟珍珠,又看看许运昌,直截了当的问,“你俩这是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