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鸢一愣。
先提起为四公主与兰陵萧氏婚事,又转头问她。
这是,要给她赐婚之意?
她忽然又有些明白了,圣人为何要突然封她为郡君。
享受了皇家恩泽,自然也要担起宗室的责任。
譬如联姻,譬如……和亲。
而又所幸,如今天下海清河晏,她最多只是嫁给一个不喜欢不认识的纨绔,却不必似前朝一般远赴他乡,肩负和亲使命。
甚至圣人仁慈,还让她自行挑选,虽说也许只是客气一下……
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圣人见她犹疑,心中已是了然,呵呵笑道:“阿翘却还是个小女儿家。”
崔令鸢听着话音,已是羞赧地垂下了头。
她喜欢谁……都不重要。
而后却听得圣人自问亦是问她:“今科探花的婚事已有了着落,前科探花却尚未婚配,阿翘以为如何?”
沈晏!
崔令鸢惊讶抬头,就见圣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圣人问她,朝阳郡君不好插话,只含笑等她作答。
这时,一直恭顺听着的苏廷祐笑道:“沈舍人倒是勋贵里少有的端方君子,又与朝盈郡君打小就认得,这情分自是没得说。”
“可……”崔令鸢犹疑着开口,“沈舍人不是说,这几年并无婚配之意……”
这是她某次宫宴私底下听见他们议论的,太子亲口,想来不假。
她是想说她与沈晏之前关系近乎僵硬,便是现在也仅仅只是能说几句话的关系,然而对于圣人来说,这并不足以打消他的念头。
但若是沈晏不愿意,圣人多少还是要考虑开国功臣之家的意愿,
吧……
她细细思索着,却没正视自己的心思,没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不是抵触,只是惊讶与担心被拒绝的尴尬。
圣人面上笑意更深,挥手道:“这你不必管!”
而后他扭头与朝阳郡君道:“昨日我便提前试探过了三郎口风,对方虽未直接应下,却红了耳尖!”
他的慈蔼目光又落回到崔令鸢身上,小娘子家低着头,似是羞赧。
圣人笑叹:“可见,这孩子过去只是面上沉稳罢了,心里怕是早便乐开了花。”
乐开了花……崔令鸢耳畔只有茫茫话音,却不解其意。
圣人的意思是说,沈三郎没有拒绝么?
可他明明讨厌过她。
恍惚间又想起那个梦,那样淡漠冷清神情,修长俊逸身影,逐渐与温存的“沈三郎”重合起来。
若要嫁人,这满长安,难道还有比他更惊才绝艳的人物吗?
崔令鸢心里忽地涌上一股豪气,呵,他既应了,难道她会怕么?
我自然配得起这长安城最好的郎君,今日便要攀一攀这枝高岭之花!
百炼钢作化指柔,若折不成,那便零落尘泥碾作尘,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