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以为对方是欲擒故纵。
毕竟此前也有过这样的人,那是一个寒门学子,当街指责自己娇纵无礼,她让侍卫将那只指着自己的手指给掰折了。
然而沈晏不一样,他的父亲是宁国公,身份只比自己差一点儿,他也没有指责自己,自己不能找茬。
最关键,他有一张好皮囊,清华贵重,轩然霞举,光是坐在那儿就叫在场所有郎君黯然失色,不愧是京城里最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总之,崔令鸢承认他的欲擒故纵起了效果。
春日宴上,崔令鸢接过太子兄长替自己烤的鱼,点名要沈晏帮忙挑出鱼骨刺。
美人求助,多少五陵少年趋之若鹜,然而刚结束游历的新科探花使沈三郎却拒绝了这“橄榄枝”。
太子忙哄自己这娇气的小表妹:“孤给你挑。”
刚看了笑话的贵女们顿时又复杂起来,太子殿下亲手伺候她……这崔令鸢命可真够好的!
然而那鱼肉挑好了,她却不屑吃了,随手倒了喂猫。
再看太子,哪有半点生气模样?摸着鼻子追在人背后哄:“阿翘,阿翘,他就这死相,你莫理他!”
第二回是自己与理国公家的六娘起了争执,对方路过,被符六娘拉着评理。
虽然沈晏并未偏帮关系更好的符家,崔令鸢却也不认同他各打五十大板的说辞,她可不会错!
事不过三,自此,崔令鸢一直认为自己与这个讨厌的棺材脸相看两厌。
对方不苟言笑,那她也不稀得搭理他。
可昨夜的梦里,她嫁那人竟是沈晏,这如何不荒唐?
崔令鸢膈应了半天,吹着夹带雨丝的风总算心情通畅了些,又走回屋子里,无所谓,说到底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无聊得开始挑选明日赴宴的衣饰。
满柜多是青绯二色,青色是她喜欢,绯色最衬她。丁香拎出两套深浅略有不同的绯色石榴裙供她挑选,她却摇了摇头,另挑了一套橙红缘边的彩绘朱雀鸳鸯纹白绫背子跟宝花缬纹浅绛纱裙,并不张扬华丽,将威仪掩去了些,更显娇盼。
明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她跟太子妃又没有过节,没必要出风头。
这样的装扮赴宴,作为太子表妹的身份,很合适。
毕竟过去大家都以为圣人有意让她与太子“亲上加亲”,她虽然从来没这念头,但还是避下嫌吧。
那些贵女们等着看她的笑话,崔令鸢并不以为意。
嫁太子有什么好的?
无论在东宫还是登基以后,都要忍受他三宫六院,也就她们把太子当成香饽饽。
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怎样,抵得过美女如云的后宫?不似眼下她是太子表妹,日后便是圣人表妹,就跟她阿娘与今上一样,血亲是不会变的。
崔令鸢打定了主意,日后要么招婿,从满京里挑个她看得上眼的少年郎,要么便效仿她阿娘当初借种生下孩子后便将男人给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