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有些嫌弃地看一眼太子。
太子低头看眼自个儿,没觉得怎样,“母后说了,我这样刚刚好。”
“你母后那是哄你。”
“呵……我又不是八弟,八弟那样年纪才要哄。”
……
不知为何,经那一事后,圣人与太子之间各对彼此多了些包容忍让,相处起来竟有寻常人家的父子和谐。
许是生死关头,圣人忽觉其余皆淡,唯有真心难吧。
——
“本宫瞧着如何?”
华阳轻声询问身侧婢女,神色但见一丝紧张。
长长宫道上只站着长公主华阳与她的贴身侍婢轻云。
轻云答道:“公主美极了。”
二十五岁的华阳,明艳大气,恰是一朵牡丹最绚烂的花期,尽态极妍,稍稍打扮,便与月同辉。
更别提今日用心打扮了一个时辰,在这下朝必经之路上等着,向那人亲手送上贺礼。
曲江溺水,妓馆相救,两次恩情便罢了,她本已打算放下,对方却又在她被不长眼的胡人纠缠时及时出现……如果世上真有缘分一说,华阳不信还有人比她与沈五郎更有缘。
一袭绿色宫装的华阳端坐在长公主辇上,凤头赤金步摇上镶了与衣裳同色的翡翠,在斜日下折射出一道夺目光彩,投射在一旁的朱漆宫墙上,琉璃般眩目。
陆陆续续有下朝的官员经过,最初一瞥的惊艳过后,皆垂目不敢言语,快速通过。
“沈员外郎。”
沈祉及至跟前时,轻云出声喊住对方,态度恭敬客气,
“请借一步说话。”
同行的同僚忽视不了公主身后婢女手中一摞摞的赏赐,皆艳羡地看向他,先有陛下、张相公看重提拔,后又对公主有恩,这小子交了什么好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却见沈祉脸上殊无骄傲自得之色,君子如玉温润,淡笑着:“诸位先行,我随后至。”
原来几人打着为沈祉庆祝升官的由头,午间准备出外小聚一顿,也是趁机拉近与这位“潜力股”的距离。
他这样客气,众人自然笑应。
其余人都先走了,沈祉面色平静地转过来,缓缓行礼:“公主安。”
“嗯,沈郎君安好。”
华阳伸手虚扶了一下,坐在轿辇上没有动,等他自己起来。
刚才在人后,身边只有亲密无间的婢女,华阳可以流露出紧张忐忑,但在人前,即便是自己有好感的郎君,她必须保持作为长公主该有的体面和礼仪。
“贺沈郎君升迁之喜。公主心意,算不得赏赐,还望郎君收下。”
轻云略抬了抬手,婢女们鱼贯而上,一字排列开。
轻云掀开其中一块红绸,露出遮盖之下的锦盒,也就是寻常的衣料、珠宝一类的,还有一块鲤跃龙门的玉佩,由一整块莹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触手生温,雕工精致,瞧着便是内家样。
沈祉垂眸,拈起那枚玉佩。
华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是……”
“这太贵重了,公主。”
眼睁睁看着对方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块玉佩表面。
华阳心尖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