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乡绅手里的田地,都是中上等的,一亩能值个七八两。
也就是说光是阳武县查出的隐田,就价值一百多万两。
这还只是一个县而已,可谓是触目惊心。
初步估算,大宋实际上隐匿的田亩在上亿亩。
先不说这些田地的价值了,单单每年的赋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据赵兴了解,目前大宋登记在册的耕地数量,也就四亿多亩。
也就是说隐田占了大宋总耕地的五分之一左右。
赵兴带着这封扎子,前往了皇宫。
当官家看到扎子上的内容,难以置信道:“这是真的?”
“父皇,儿臣查过记录,皇祖父在位时,天下登记在册的田亩数量有五亿两千多万亩。如今天下登记在册的田亩只有四亿四千万亩。也就是说数十年间,田地少了八千万亩。虽说西北丢了几州之地,但是西北本就贫瘠,也没有八千万亩地吧?”
赵兴没有去解释真假问题,而是拿先帝时期田亩数据,和如今的田亩数据做对比。
“他们怎么敢的!”官家咬牙切齿道。
他从未去关注过这些,赵兴说的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官家不认为赵兴会拿这个来骗他。
官家自问登基以后,不管是对待文官还是勋贵,包括武将,都是十分宽容优待的。
然而他在位几十年间,竟然八千亩田地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正如赵兴所说,虽然当年宋夏之战丢失了一些地盘。
但是那些地方土地贫瘠,加上地处边境,长期战乱,耕地并不多。
“来人!”官家冷声道:“召韩大相公、余相公…等人过来。”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官家深吸了一口气,道:“福儿,你这次做的很好。要不然朕还被蒙在鼓里。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朕?”
“父皇,儿臣心里存疑,又没有证据,便想着找到证据后再告诉父皇。”赵兴说道。
他之前也曾考虑过把这些告诉父皇,毕竟这些数据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不过他犹豫一番,还是选择暂时先不说。
告诉父皇,父皇必然会安排人调查,大概率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他亲自查,查出来的数据,最有说服力。
那时候父皇再派人查,要是查不出问题,就不是没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了。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其他各县也如此严重么?”
赵兴闻言就知道父皇心里还存有侥幸,觉得这只是个例。
不过赵兴还是击碎了父皇的幻想,说道:“汴京附近的情况倒是要好一点,但是像阳武县这样离这远一点的,情况基本都差不多。”
“可恶!”官家排着桌案,目光充满着凌厉。
赵兴还是第一次看到父皇这样的眼神,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
其实这也正常。
父皇这种在自古以来皇帝中,属于是老实人。
他不像一些庸君昏君那样忽略朝政,安于享受。
相反,他勤政爱民,十分节俭。
他也能察觉朝廷的积弊,推行新政,想要改变这些。
然而北宋很多弊端确确实实就是在他在位期间加剧的。
只是被繁荣掩盖,并不凸显罢了。
赵兴觉得父皇这种并不能算是庸碌,只能说他过于理想化了,被儒家思想毒害的太深,信奉以德治国。
并不是说儒家思想不好,只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为了巩固加强皇权。
儒家思想中的核心就是德行上的教化。
统治者需要这种思想,让被统治者遵从统治,以达到千秋万代的目的。
但是皇帝却不需要这些。
父皇幼年登基,没有从先帝哪里学到帝王权术,反而被那些大臣灌输了大量的儒家思想,给培养成了一个‘老实人’。
老实人脾气好,轻易不会发怒。
但是老实人一旦发怒,却非常可怕。
“父皇您觉得清量出来的隐田该如何处理?”赵兴问道。
官家沉吟一会,说道:“当然是分给无田的百姓。”
“儿臣认为此举不妥。”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就知道赵兴应该是有什么想法,问答:“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收归朝廷所有,由官府租给百姓。”赵兴说道。
田地国有化,是最好防止土地兼并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