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混沌在无尽的黑暗中。

无数模糊不清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蓝潼尝试去看，可那些画面总在她即将看清之前破碎，犹如满树枯黄的树叶，微风吹过，稀稀疏疏落了一地。

“蓝潼！醒醒！”

“蓝潼！”

谁在说话？

恍恍惚惚，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塑料膜，听得极为不真切。

蓝潼是她的名字吗？

是有人在叫她吗？

是谁？

她记不清，想不起来。

鲜亮的回忆碎落成一地颓废的灰白碎片，碎片缓缓拼凑出了一张人脸。

蓝潼望着这张脸许久，总感觉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她想着想着，头脑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用钝器狠狠敲打着她的脑袋。

好似下一秒就要裂开蹦出满地的鲜血。

无数回忆的片段混合着人声堆积在一起，信息量爆炸的数据逐渐在她脑海中恢复，那种感觉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蓝潼于绝望中抱头嘶喊，无助又绝望。

那张由碎片拼凑出来的人脸却忽然动了起来。

她慈眉善目，一双杏眼圆润的扬起温柔的弧度，嘴角扯开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反差的有些渗人。

她在凝视着她。

她在欣赏她的痛苦。

“痛苦吧。”

她软声细语的说着。

“只要死去，就解脱了。”

蓝潼痛到难以呼吸，抱着头不停的往地上撞，好似头破血流也比承受这般生不如死要强得多。

“不……”蓝潼艰难开口，每个字都咬出了绝无仅有的倔强固执：“我不能……死……不能死……”

女人的笑脸在见识到蓝潼的坚持之后，变得愈发嘲讽。

“真是可怜啊，我的妹妹。”

她双眸悲悯，笑容讥讽，声音威严而圣洁，每个字都带着来自遥远的回响。

“我会为你日夜祈祷，愿你再无来世，不用再次体会当人的痛苦。”

蓝潼失神的双眸似乎因“妹妹”这个称呼，恢复了一丝清醒。

她望着那张脸许久，被蒙尘的记忆如梦初醒。

硝烟弥漫的衰败城市，漫天风沙，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报废的汽车，人类社会似乎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到处都是被遗弃的荒废。

带着兔子头套的人们衣衫褴褛，身形佝偻，他们举着黑红色的火把朝着城市中央的巨大行刑架上聚集。

他们的嘴里喊着什么，每个人的口型都一样。

越喊越激动，越喊越疯狂，他们伸臂高呼，仿佛末日前的狂欢。

等行刑架周围聚集满了人，一枚黑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在落地的瞬间点燃了巨大的木架。

人们更加丧心病狂的尖叫起来，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

他们把手中的火把一个个扔向火中，随后或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或者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些指着行刑架，似乎在破口大骂。

原来这行刑架上吊了个人，她被埋没在透天的野火中。

……

“咕噜——”

吐出最后一串泡泡后，蓝潼终于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她想呼吸，却冷不丁呛了口水。

脑海里陆离的叫喊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