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蔓可痛苦得想要笑出声,她不敢接受这样托付,罗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就敢把你的儿子给我,你应该让他杀了我的,或者你现在来杀了我吧!
罗茜的呼吸越来越慢,突然喉间发出呼隆的怪响,头往后一撑,眼睛不肯闭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余蔓可猛地扑上前,抓住了她粗糙的大手,豁出一切,大声地喊了出来,“姆特,我答应你,照顾好霍普特,我会很爱很爱霍普特,一直陪他到老,陪他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会松开他的手!”
余蔓可没有发现,霍普特听着她说这话的时候,盈满泪水的眼底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采。
罗茜嘴角微弱地扬了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姆特姆特”
霍普特不敢相信,母亲就这么抛下自己走了。
母亲最后坦白的秘密,让他终于得到了解脱和释然,原来母亲,是这样的爱他啊。
从这刻起,他再也没有母亲了,再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他。
没有家,没有妈妈,到哪里都是流浪。
今后,他就算取得再大的成就,也没有人分享了,他受了欺负,也没有一双臂弯让他依靠了。
霍普特悲痛欲绝,跪在母亲身前放声大哭。
余蔓可身子猛地抖动了几下,浑身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用手撑地,低着头,嘴巴大张,啊啊啊惨烈地哭泣着,眼泪混着口水,从她的下巴流下,阿姨,你回来,你回来吧,让我替你去死吧,让我替你去死。
余蔓可比霍普特哭得还要凶还要惨,她剧烈地抽噎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来气昏厥过去。
一个女孩子哭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他,为了他的母亲,霍普特在巨大的悲痛中感到一丝安慰,还好,有人陪着他帮他分担痛苦,她暗夜中惨烈的哭声,灯火下扭曲的面庞,却触动了霍普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霍普特心生不忍,反过来安慰她,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蔓可,别哭了,母亲不愿看到你这样。”
余蔓可曾经有多渴望霍普特能够主动抱抱她,现在,他抱了她,余蔓可却剧烈地打了一个激灵,惊吓得弹远,躲到一旁,抽抽搭搭地继续哭泣着。
霍普特以为是自己冒犯了她,不好意思地开口,“蔓可,今晚我想独自陪陪我姆特,我还有好多话和她说,你回去吧。”
余蔓可很想陪着霍普特,但是她怕再待下去会露馅,因为诛心的痛苦、自责、愧疚、懊悔,跟霍普特坦白一切,“霍普特,那我明早来找你。”
“嗯,好。”
余蔓可像逃命一样撒腿就跑,否则,她迟早要死在这里。
村子另一头,罗茜家,内里娅披着黑衣,偷偷溜进房门,在屋里翻找着什么,然后把桌子上一张草纸条拿了起来,烧掉了。
火苗照着她晦暗的脸庞,谁能想到,是她伪造了麦赫特的字迹,约罗茜夜晚在他家相聚。如果不是这封信的引诱,罗茜哪里有脸,跑去一个男人家睡觉,结果,被大祭司一把火烧死了。
霍普特的身份不慎暴露,罗茜又激怒了宰相大人,宰相不让她活,她就活不了。
宰相的计策真妙啊,借阿蒙曼奈尔的刀,霍普特根本就不可能联想到他们身上。
内里娅踩灭了纸灰,匆匆往外走,大半夜,竟然在路上撞上一个人。
“内里娅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内里娅吃了一惊,抬眼看,是凯佩那个好吃懒做的草包,村长宠坏的小儿子。
凯佩谄媚地露出白牙,“您现在是宰相的二夫人了,可不能忘记了我啊。”
内里娅突然有了主意,“那是自然,我带你去见宰相大人,给你在底比斯谋个职位如何。”
凯佩大喜过望,都要跪下叫奶奶了,“太好了,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