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针一般刺入吴诩的心扉,一瞬之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自从他创立天机阁以来,尚不曾遭受过如此明显的嫌弃与疏远。
他面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平静,从容地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再将文书递交给吴有年。
吴有年握着笔,犹豫了片刻,在何峰催促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来,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尘埃落定,文书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冉禾,另一份由吴家保存。
“这份分家书,我会送到官府去公证,这样一来,谁都无法反悔或否认了。”
冉禾做事总是严谨周密,确保没有遗漏的环节,不给人留下丝毫把柄。
吴有年心中五味杂陈,想要说什么,但一瞥何峰的眼神,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对着吴诩,假装哀伤地哭诉道:“儿啊,不是爹狠心要与你断绝关系,实在是你的媳妇寸步不让。记住,无论何时,你都是爹的儿子,往后爹还是会找机会偷偷来看你的。”
吴诩的眼中仿佛盛满了秋水般的释然,面对吴有年那略显造作的关切,他只是轻轻勾勒出一抹淡漠的微笑,不带丝毫波澜。
“父亲大人,还是莫要多费心了。如今家谱已分,两府各行其道,外人若知,怕是难免诸多非议。”
这一番话,仿佛细针密缕,刺入了吴有年的心扉,让他不由愣在原地。
他未曾料到,往昔那个在家族威严下低头顺耳、对顾氏满腹眷恋的吴诩,竟会在一纸分家文约的签署之后,态度骤变,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一股难以名状的忧虑在吴有年心中悄然升起,宛如薄雾弥漫。
他心中快速盘算,思索着是否能够借由吴诩这条纽带,从冉禾那里撬开一条获取财富的缝隙,但这份计划的可行性,就如同风中飘摇的烛火,连他自己都无法确信。
“诸位,难道还需饮一盏茶方肯踏步离去吗?”
冉禾见他们踟蹰不前,终于按捺不住,言语间带着三分不耐与七分坚决,下达了逐客令。
吴有年颜面无光,只好拉着谢娣等人,一面尴尬地赔笑,一面匆匆退出,心中暗自思量对策。
在他的理解中,吴诩不过是心寒,心寒于那份斩断血缘的契约,而时间,往往是治愈一切伤痕的最佳良药,或许假以时日,那心中的枷锁自会解锁。
随着最后一位宾客的背影消失,冉禾低下头,目光深邃而复杂地凝视着吴诩。
她阅人无数,却始终觉得吴诩身上笼罩着一层谜一般的迷雾。
这些年来,他浪迹天涯,声称自己是一名游历四方的镖师,但对于他具体行踪和所从事之事,无人知晓,一切犹如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