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翠竹被唐雪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拨开崔桦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他不是个读书的料,但却打心眼儿里佩服读书人,他知道唐雪也读过书,下意识就觉她说的应该是对的。
崔桦手心一空,心中的火也跟着喧嚣起来。
“男女大防?防的是我牛家兄妹吗?”
“唐筠,你要是还活着,麻烦你给她讲讲,什么是外男,什么是男女大防,防的又是什么!”
“还有,以后她再往你怀里靠的时候,也请你用你那高贵的嘴,好好给她回忆一下她今日说的话!”
说完,她连看都不看唐筠兄妹一眼,转头拉着云氏。
“走,云婶子,咱们今日去我家吃晚饭!”
“我爹肯定巴不得你去呢!”
一旁的牛壮实……
这种女儿可以塞回去不要吗?
“你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崔桦窃笑,“是是是,不是您巴不得,是我巴不得,行了吧!”
说完,她还特意又去挎住了牛翠竹。
“大哥,有些人就喜欢满嘴碰粪,你离远点儿就是了!别脏了自个儿就是!”
牛翠竹还是有些不自在,“妹妹,这样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名声吗?”
云氏也跟着笑,“竹哥儿你就是太老实了!你放心吧!雪姐儿她瞎说的,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直到回去牛家,崔桦才知道,原来村子里气氛沉重,是因为官府又要征兵纳税了!
云氏苦笑,“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用银子抵了过去,这次只怕是不能了!”
牛壮实也沉着脸。
“先别担心,我明日去县里衙门走一趟,找武大兄弟打听打听看看,大不了多出些银子!”
“筠哥儿现在是我女婿,他那份,我也会想办法一起给凑上的!”
云氏眼眶一热,硕大的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当年,唐家祖上犯了事儿,先国主仁慈,看在她身怀六甲的份儿上,就只斩杀了两代人。
他们虽被驱赶出京,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唐父是个读书人,拉不下面子找事儿做。
他们就一路乞讨到了芋儿沟,从此便扎根此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牛壮实两口子就经常接济他们。
眼看日子逐渐好了起来,没想到却又遭了天灾,出了人祸。
当年,后头的细沙河发大水,牛翠花不知道怎么的,一个没看住,就跑去了河边,上面洪流急卷,眨眼间人就没了。
恰巧当时唐父就在河边对景吟诗,看到这情况,他便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牛翠花是被扔上来了,可他,却永远的失去了踪迹。
别看牛壮实这个人看起来魁梧粗鲁,可云氏知道,他比谁都细心,这些年,家里缺吃少穿的,他都会以各种借口送过来。
光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估计都有上万条了!
当然,也是因为这份恩情,困住了牛壮实,让他赔钱又赔情。
“牛大哥,嫂子,我知道你们一番心意!可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接受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就是筠哥儿的命,留不住的!”
说完,她固执起身,挺直腰板,直到出了牛家大门,才软下脊背,靠在土墙上呜咽。
崔桦刚追了几步,听到这声音,就只好回头进屋。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堂屋的门,给云氏留住最后的体面。
做晚饭时,崔桦站在灶屋外头,迟迟不知道怎么迈开第一步。
别看她一口一个爹,叫的顺溜,那纯粹就是怕挨打。
到了相对温婉贤淑的花氏这儿,她反倒更恐惧了!
牛壮实在院子里冲凉,眼睁睁看着崔桦站在原地,一会儿迈一下左脚,一会儿迈一下右脚的。
暴脾气就又被点燃了起来。
“该死的,你又在那作什么妖?”
崔桦一个激灵,手上的螃蟹哗啦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她急忙去捡,一个没注意,手指就被夹了个正着!
“啊!救命啊!”
花氏正在炒菜,听到崔桦叫唤,扔下锅铲就往外面跑。
情急之下,一脚踩在山薯皮上,就跌了个狠的。
可她顾不得自己,赶紧爬起来就去看崔桦。
“花儿,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