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目光,本就肃穆的场中,渐渐彻底无声,呼吸都已开始显得喧嚣。
“我希望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死。”
她的第一句话,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我也知道,这很难。”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我希望你们,也包括我自己,能够如安承明一样,没有忘记身为六合之人的职责和尊严。”
“届时,我和所有的同僚还会在这儿,同样为你们哀悼。”
“如果牺牲的是我,也请你们这样做。”
郑晚秋的话,为这场肃穆的又添了几分凝重。
“官方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我想说点心里话。”
坐在这间会议室中的十余个六合组织蓉城分部的中层,心头一惊,就刚才那话,还叫官方啊!
“今日,从这百忙之中,将大家请过来,只有三件事。”
“报仇,报仇,还是报仇!”
郑晚秋的神色陡然义愤起来,“那张图片相信许多人都看过,那是白羊神将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我们必须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想拿我们同僚的鲜血,去勾画他的前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想拿我们的生命,去当他晋升的阶梯,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想在这个城市,栽满彼岸天的罪恶之花,让邪恶与混乱成为这儿的主旋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震耳欲聋的整齐呼声,似乎要将房顶都掀开。
而这就是郑晚秋想要的战意!
她冷冷道:“今日的会议,只议一件事,如何缉拿白羊神将,以慰安承明在天之灵,以彰我六合之威严,铲除彼岸天,还蓉城安稳!此事,我将亲自出手,务必在三日内,将此獠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慷慨激昂的话,激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和战意昂扬。
但当落实到具体的操作上,现实慢慢显露了它的残酷。
“在我看来,白羊神将的实力虽强,但若有主事亲自出手,再加上其余高手围攻,不足为虑。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如何让他进入我们设好的局,或者说,得是什么样的局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进来。”
一个执事的一番话让会场中的众人都是神色一黯。
都是跟白羊神将敌对过,或者见证了六合与彼岸天之间对抗的,太知道这位看似年轻实则狡诈凶狠的白羊神将有多难搞了。
“是啊,说起来,这白羊神将在蓉城带着彼岸天的人,跟咱们也斗了一两年了,以此人之狡猾,咱们这局恐怕不是那么好设计!”
“不错,很多时候,咱们设下诱饵,他也同样不上当,花费大力气的布置都浪费了。”
“最关键的是,他总是能瞅准咱们心神放松的机会,给我们来上一次突袭。”
听着下属们一瓢又一瓢地冷水,浇向她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战意,郑晚秋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难!就不做了吗?”
她身上的温婉在这一刻尽数被严肃取代,“我们六合自建立起,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是为了什么!今后修行者分部要面对更多的困难,那时又当如何?!”
众人谁也不敢接这么大的话,纷纷沉默,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开口,“咱们昨晚不是还抓了一个白羊神将的跟班嘛,审了没有?从他身上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人倒是什么都说了,但白羊神将已经将他舍弃,也知道他被我们抓了,以他的狡诈,断然不会再在此人身上上当了。原本的基地我们也搜查了,没有什么收获。”
“那要不咱们直接上报蜀州堂吧,请他们帮忙。”
六合在各省级,设有堂口,堂下在各市设分部,堂有堂主,分部以主事管理。
在蜀州,蜀州堂就设在青城山,平日并不参与各部的管理。
郑晚秋摇了摇头,“请了蜀州堂出手,就意味着我们蓉城分部,彻底认输了。”
从大局而言,或许请蜀州堂是对的,但从她郑晚秋个人而言,向蜀州堂求助,就是对她能力的羞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人一阵头大。
“主事,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听着这话,郑晚秋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这两年与白羊神将的交锋,她屡屡处在下风,哪里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把握。
只不过此番白羊神将虐杀了她的下属,还出言挑衅她,如果还不能实施有效的反击,她这个主事该如何才能服众!
而众人瞧见她的神色,便也明白,好嘛!敢情你也没有合适的计划。
那这还说个啥啊!
眼下这白羊神将还只是四品,等他有朝一日成了五品、六品,这蓉城的局势又会是如何?
这些同僚袍泽还要死调多少人?
他是不是真的有把郑主事弄上他的床去的那一日?
想到这儿,众人原本还昂扬的心头,多了几分彻底的黯然。
就在这会议室中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的低沉时,一阵脚步如同救星般响起。
“主事......”
来人刚刚开口,郑晚秋便不悦地扭头,“没看见在开会吗?”
“额,主事,今日凌晨,华阳分部送来一具尸体,好像是彼岸天的白羊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