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瞬间极致的黑暗过后,意识仿佛沉入极深的幽潭之底又被骤然扯起,那种撕裂和窒息让陈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少爷,你怎么了?”
当陈稳意识渐复,一个担忧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而后一张老脸便凑到他的面前,脸上的关切和皱纹,差点没把他吓得直接蹦起来。
“没什么。”
陈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借着摇头的动作,悄然而迅速地观察了一下自身和四周。
没有背包,没有斧头,甚至连衣服都......
咦?
长衫?
布鞋?
老旧、简单、但是整洁的小屋?
我这是......
当他看向左手手腕,陡然愣住。
回归倒计时:47:59:42
回归倒计时:47:59:41
回归?
所以,这是个副本游戏?
一切外带的东西都没了?
自己这是纯意识空间?
陈稳搓着手,皱着眉头坐着,忽然神色微微一变。
他右手的指腹摸到了他左手大拇指指尖的一个伤口,那是今天白天扯倒刺时撕破的皮肤......
“少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老者还在执着地关心着,听称呼,应该是他的仆人。
这么老的仆人,不知道该说是老人的可怜还是陈稳的悲哀。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些事情。”
陈稳的脑海中,没有如小说里常见那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而后瞬间建立起对此间的了解,一无所知的他,只能含糊地应付着,毕竟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哦不,他特么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老仆叹了口气,“少爷这几日天天往外跑去打探灭门案的线索,定是累着了,今夜不如早些睡吧!”
陈稳心头一动,不动声色,“你对这灭门案怎么看?”
老仆自嘲一笑,“少爷这可抬举老奴了,老奴哪儿有那本事。只不过洪老将军这样的军方宿将,突遭大难,满门上下只有外出的二公子侥幸逃脱,实在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啊!听说陛下震怒,给了刑部七日的时间,今天就是第七日了,估计咱们华阳县和刑部的大人物们正急得团团转吧。”
陈稳不敢再多说以免露出马脚,只好含糊道:“时候不早了,都早些睡吧。”
老仆笑着摆了摆手,指着一旁墙上的刻痕,“老奴还要帮少爷等着记下封捕头回家的时间呢,您忘啦?”
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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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县的风,今晚格外地凉。
华阳县捕头封不良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的颧骨很高,干瘦的脸上,双目显眼而锐利,仿如一只蹲在枝头的猫头鹰。
不过身为华阳县治安负责人,正规和不正规收入都不少的他虽然看上去干瘦,日子却很滋润。
实在要说,烦恼也不过两个:
妻子要求半个时辰的作业自己做不到一盏茶;
孩子明明只需要一盏茶的作业半个时辰都做不完;
至于职责所系的什么江洋大盗、恶霸悍匪、诡案迷情,于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之事,压根没有那位细枝结硕果,深谷埋英雄的妻子让他头疼。
不过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衙门的停尸房里还躺着七具死尸;
因为这七具死尸身前的来头不小;
更因为在足足七日之后,他这位整个华阳县有名的鹰眼神探,依旧对真相束手无策。
身为都城附郭县华阳县治安总负责人的他站在衙门前,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的石板路。
石板路延伸出去,没入黑暗,就像他的前程。
但不同的是,下一个天明之后,石板路还是石板路,他的前程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亮起。
哒哒哒!
期待已久的马蹄声响起,接近。
这一刻,他的情绪忽然恍惚。
不知道当年新婚时,自己的夫人听见自己推门走入的脚步时,是不是也是这般心跳如擂鼓。
数匹快马在他的面前缓缓停下,领头的一个老者翻身下马,落地无声,身手矫健得能让绝大部分的年轻人汗颜。
“卑职华阳县捕头封不良,拜见鱼总捕!”
“封捕头客气了。”
老者伸出烟杆,轻轻托住封不良的手,开门见山,“你先前说,若事情不明,还有一人可以求助?”
封不良骇然抬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那句涌到嘴边,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想来对方听见这句话的感受,不会比自己听见妻子那句的时候好到哪儿去。
“嗯?”
见封不良愣神没开口,刑部总捕鱼得水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声。
“啊!是的!那人住处就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