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也练了半个时辰了,歇歇吧!”半琴终于忍不住,趁着苏柒喝水时走上练武台,声音闷闷的。
苏柒看着她,眼中漆黑一片,笑了笑,“好,正好有点饿了,点心有做好吗?”
半琴长舒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活力,点点头,“刚出炉,已经端进您房间里了。”
苏柒颔首,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上、脖颈上的汗珠子。
“走吧,回房吃夜宵去。”
“顺便再给我读几段六李侠义传!”
“好嘞,待会儿奴婢就去准备道具,保管精彩!”
“嗯,我们家小半琴就是贴心!”
主仆一人一句,笑着,夜幕里影子也拖很长。
手上的灯笼微微晃动,让影子上洒了几块细碎的光。
伴着半琴那越发娴熟的说书技巧,夜宵点心也一块接一块进了苏柒的肚子。
直到手指触及冰冷的骨瓷空盘,苏柒才从跌宕起伏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望了望四周,不真实感慢慢消退。
她忽然开口,“琴儿,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半琴一怔,随后点点头,开始收拾地上一堆道具。
苏柒又开口了,“先不急着收拾,陪我聊聊天吧,琴儿。”
半琴点头,坐到了苏柒身侧,“姑娘,有心事?”
“嗯,”苏柒点点头,抬手摸到自己右肩之后,“这里有一道伤疤,你知道吗?”
半琴脸色一僵。
苏柒闭了闭眼,果然,一直贴身伺候自己的半琴,应该比自己还熟悉自己这具身体吧,怎么可能不曾注意到那道伤痕。
她抿了抿唇瓣,“是什么时候有的,为何我自己都不记得?”
半琴眸色挣扎了一下,随后开口,“大概十年前吧,那时候奴婢刚到姑娘身边不久,夫人抱着高烧的您回来时就出现了。”
“奴婢也探问过夫人,但夫人只说是您不小心磕的……”
苏柒打断她,“你觉得是磕的吗?”
半琴顿了顿,摇头,“那是齿痕,那时奴婢给您擦身降温,记得清楚,确实是一圈齿痕,不是碰撞会造成的。”
苏夫人自己也清楚,但还是用的这么一个站不住脚的说辞。
半琴自然能领会到其中一些不能言的警告,遂从此再也没提过。
而苏柒自己竟也从没发现过。
“您是怎么知道的?”半琴问苏柒。
苏柒摇摇头,没回答,而是问起了其他,“你说是母亲抱我回来的,母亲是带我出门了?”
她幼时的身体三天两头不是毒发就是伤寒之类,是个纯纯的病秧子,根本见不得风,母亲为何会带她出门,她又为何对此毫无印象?
半琴沉默了一晌,才终于开口回答道:“夫人带您回过一趟山阳娘家,大概去了半个月,具体发生了什么夫人没说,府里也不让谈论,总归当时您被夫人抱回来时烧得甚至都吐出白沫来了,宫里的太医都连夜请了出来,却也没办法,还是第二天曲神医来了,才给您退了烧。”
闻言,苏柒默然,他扯开嘴角,“为何,我毫无记忆……”
“许是高烧……”半琴有些没底气的说着猜测。
苏柒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记得熄灯,我累了,就先睡了。”
然后衣服也不脱,直接蹬了靴子就合衣上了床榻。
半琴目光晦涩着,轻手轻脚吹熄了烛火,退到了外间。
苏柒躺在黑暗里,眼睛却没闭上,里面沉沉浮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