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宫里传来圣:追封王靖之为一品护国公,以王侯规制下葬入殓。
王靖之出殡那日,无数的士人庶民纷纷跟着哭丧。金陵城中到处是悲伤的气氛,这是发自民心的举国同丧。
支道游远在深山佛堂,听闻王靖之不禄,不顾数九寒天,赤脚跑到金陵城中,连脚下早已血迹斑斑也不知。
终于赶在下葬之前来到了他的墓前。
:“王君!”
他大吼一声,接着,晕倒在他的坟前。
刘伦悲切的坐在不远处的山岗上,遥望着那座新坟前的种种,一时语塞,迎着寒风灌了一大口酒。
嵇夜怆然涕下,道:“往日最不喜他心思深沉,我却敬佩他的风骨。”
阮宗微微摇摇头,缓缓的收回目光,只觉得眼眸酸涩:“忆起往昔,他独坐白鹭洲,执着麈尘侃侃而谈的模样还在眼前,他,还这么年轻。”
听说,他的尸体是泡在江水后多日才寻到的。
那个一贯着素白锦袍的少年,从来都那么纤尘不染。想到此处,更加难以释怀。
他出生在士族最鼎盛的琅琊王氏,他在最年少轻狂的年纪选择随军。
铁焰军四载,他用自己的才智谋略无数次大败胡人。
回归金陵,官拜三公之一。
他风流不羁,清高自持。他玄儒双通,远见卓识。他谈辩玄理,辞藻弘丽。他容止俊美,被晋人誉为“玉树兰芝”。
他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与谢安将天下这盘棋局重新规整。
当国家复兴就在眼前之际,天下即将归一之时,他用最后一点力量,斩杀了前秦建南帝。
他不在了,却又永远刻在晋人的心中。
当杨毓再次张开双眼之时,置身温暖的船舱里。
鼻尖一阵熟悉的馨香,她抬眼看去,是一炉正燃着的熏香。
“幽篁醒梦”
她双眼一酸,眼泪顺着侧脸的弧线,滑落。
:“乐宣君。”
初一冰凉的声线今日有些暖意。
他端着一个白瓷碗,缓缓走了过来:“把汤药喝了吧。”
杨毓流着眼泪,唇间轻笑着道:“找到他了吗?”
初一一怔,摇摇头。
杨毓面色一僵:“他一定得救了,他不会死,对不对?”
想来,现在金陵王氏祠堂,该是已经摆上了他的牌位。
初一却点头道:“是,郎君不会死。”
杨毓端起汤药,眼泪不可抑制的落在碗中,忍着喉间的酸涩,一饮而尽:“快去将慕容喾杀了,我得去找他。”
初一接过碗,道:“医女一会来给乐宣君背上换药。”
:“好。”
初一开门又关门,将那假装出来的希望关在里面。
谢元清似正好路过船舱,问道:“她怎么样?”
初一微微蹙眉道:“我家乐宣君如何与谢将军无关。”说完,转身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