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王氏,又岂是能轻易撼动的?但,若是水浑了,就有机会。
:“阿毓,你在想什么?礼单是否稳妥?可还需修改?”桓七郎笑着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礼单。
杨毓缓缓回神,眼角扫到大红色的礼单,面无波澜的道:“七郎,你决定就好,我又非为图你钱财才嫁给你。”
桓七郎温柔的一笑:“毕竟是你我婚事,可惜我现在家徒四壁,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给你。”
杨毓略微偏头看向桓七郎,突然觉得,若是就这般嫁给桓七郎也很好,似乎有这么一个人让她倚靠,也很好。
:“大婚之日,我什么彩礼也不要,只要全金陵都铺上红绸,房顶,地面,连树上,也要挂满红绸。”
他痴痴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道:“大婚之日,我要给你十里红妆,我要全金陵都铺上红绸,要全天下的女郎都艳羡于你。”
杨毓扬唇笑了。
桓七郎也跟着笑了。
眼前的桓七郎,恍然变成了王靖之。
杨毓不禁蹙眉。
:“阿毓,如果你愿意,我会护你一世。”桓七郎如是说。
杨毓笑着道:“七郎,秋容还是不想嫁给谢元清么?”
杨毓这般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桓七郎顿了顿,不禁蹙眉道:“阿容自回了金陵便一直对谢元清这人不喜,可如今,阿翁不知所踪,阿容又身有残疾,这婚事,我也不知该如何。”
杨毓笑着道:“阿容生来高贵,心中骄傲,虽然身有残缺,但也不能就这般委屈了。”
:“你是何意?”
杨毓垂眸一瞬道:“我们去见见谢公安吧。”
桓七郎点点头:“你自来比我有主意,都听你的。”
王家为郗道霁举办了盛大的丧礼,全金陵的士人公卿都去吊唁了这位可怜的王氏嫡长孙媳。而后,郗道霁被冠上了王姓,供奉在王氏宗祠中。
王靖之自请守制三年,三年之内,吃斋守身,不会谈婚论嫁,原本对王靖之有所不忿之人,纷纷为王靖之这深情之举按耐下来。
正在王靖之护送郗茂回兰亭之时,司马安的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王氏女登上后位,王仙爱是第四位。
王晞之,任大司徒,位列三公,文官之首。
王冲,任仆射尚书,譬如副相。
王靖之,任大司空,位列三公,掌管礼仪。
王缪之,任虎威将军,掌兵马五万。
三公以下,位列令仆者同朝有五人,侍中七人,更不需说那些与王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其他族姓之人。
从今日起,王氏再一次,成为实至名归的,士族之首。
王与马,共天下。
三公之位,只“大司马”尚且悬空。
司者,主也。
马者,兵也。
这个位置,理所当然的成为朝堂所有人所争夺的猎物。
清晨,杨毓坐着马车,自杨府出发,桓七郎已经等在路旁,二人一人乘车,一人骑马,悠然的往东山而去。
一路上薄雪染就的小路,妙趣横生,因着杨毓的伤病在身,已在家赋闲一月有余,她期待着今日事了,回到太学书院,除却每日授课,还能时常见到竹林七贤。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残酷与杀戮就在身边,谋算与被谋算就在一念之间,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几位舒朗狂放的兄长,她需要适时的纵酒狂歌,否则,她真怕自己哪一日,就再也坚持不了自己的本心,就这么随波逐流的顺应命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