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手执长长的木杖,木杖上色彩各异,长短不一的流苏随着那双枯黄苍老的手,在空中飞舞着,老人口中絮絮的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语句。
漫长的吟唱,巫缓缓的停下来,声音嘶哑如枯木一般道:“魂魄已回到这具身体。”接着他疑惑着看着软榻上的杨毓道:“此女分明是生人,却带着两世恩仇。”说着他摇摇头,对着昏迷不醒的杨毓,口中道:“罢罢罢!”说着,摇着头拄着木杖出门。
杨毓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她缓缓的张开眼,静墨正在一边用手帕沾着水,在杨毓唇角氳着。
杨毓扬起唇角,笑着,看着立在一旁,双眼通红的祺砚,眼神转过,又看向满面愁容的静墨。
两人先是一呆,接着,朝身后道:“郎君,女郎醒了。”
两人让开榻前的位置,冲着杨毓笑着,杨毓却分明自那笑容中看出勉强。她有些狐疑,王靖之那身洁白的衣袂已映入眼帘。
他笑颜展露,那双眼风流韵动,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那双携着清冷的薄唇,挂着令人舒心的笑容,脸色苍白的似透明一般。
然而,他却笑得和暖道:“卿卿舍得醒来了?”
杨毓垂下眼帘,笑着扯扯唇角,脸上因这一笑,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浓浓的药味钻进鼻尖。
她皱皱眉,伸出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右脸,是难以言状的凹凸不平,这一碰,是更加钻心的痛感。她瞪大双眼,愣了一瞬,眼中清明的轻笑一声。
接着她转眸看向王靖之,那双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诧异,颤抖的道:“烦请郎君将铜镜帮我拿来。”她挣扎着自榻上起身,脸上是更加剧烈的疼痛,比冷水挤压胸腔更令人绝望的疼痛席卷而来。
:“女郎,没有铜镜。”祺砚泪水扑闪着落了下来,上前拉住杨毓。
静墨扶着杨毓半起的身子,强颜欢笑道:“待女郎养好身子。”
杨毓一见她们的模样,心底更加确定,却依旧不愿相信,她微微蹙起眉头,口中讷讷的道:“不可能的。”她缓缓的摇着头,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她赤着足,一袭洁白寝衣,墨发自然的垂在胸前。
突然,她猛地推开正搀扶她的祺砚,疯了一般冲向梳妆台。
铜镜不见了。
她手足无措的愣了一愣,双眼四下寻摸着,接着她依次打开梳妆台左右两侧的抽屉。
没有,没有,没有!
杨毓似断线的风筝,呆愣愣的跌坐在梳妆台前,那双如秋水含情的眼睛,氤氲着,潮湿着,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喉间。
眼泪滴滴落下,落在衣襟上,化开一点水渍。落在手背上,似晶莹剔透的珍珠。落在软榻上,消融不见。
突然,杨毓扬起头,对着上空嘶吼一声:“贼老天!你待我不公!”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帷帐中,似叫到了每个人的心底,让人不由得也跟着狠狠的窝心,狠狠的痛。
杨毓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像孩子一般,不讲道理,不听道理,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
:“你就看不得我得意一分么!”杨毓那双清亮的眸子,迸发出令人森寒的恨意,她咬牙切齿的转眸看向王靖之,恶狠狠的道:“我已这般模样,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再不是容止甚美的女郎!只是个毁容的泼妇!你走开!”说着,她随手抓起手边的靠垫,朝着王靖之扔了过去。这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能与那清傲艳丽,风雅肆意的女郎有相同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