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裴良喊了一声,抿抿唇,跟了上去。
杨毓独自在营帐中,她试探的躺在那人躺过的软榻,洁白柔软的锦榻上,有着一如他身上那如远山一般的味道。杨毓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人绝世脱俗的姿容,忽然想起,他蓄意破坏她接近裴良的计划。杨毓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不满的怒目而视,似嗔似怪道:“若再敢惹我,我便赖着你,非要你娶我为妻不可!”话,是这样说,杨毓心底又升起浓浓的,浓浓的自卑,悠悠的说:“他那样的郎君,也不知哪家的女郎才能配得上。”
:“卿卿说甚?”那悦耳清亮的声音响起,杨毓猛地从榻上起身,抬眼望去,两个婢仆扶着王靖之进了来,他眉眼依旧如远山般清宁淡远,却露出杨毓从未见过的近似透明的苍白。
随后,数位文士,和裴良相继进门,杨毓慢条斯理的起身,对着众人盈盈一拜。
:“你病了?”杨毓眉头微皱,只有杨毓没有发现,只这短短的三个字,那股浓烈的担忧萦绕不息。
:“无。”王靖之在婢仆的搀扶下,跪坐在软榻上。
众人也相继落座。
樊明一见杨毓,双手一拱,抿唇而笑,对王靖之道:“靖之,你这妇人,来伴你左右?”
杨毓抬眼望去,也是一拜:“樊公,我还是未嫁之身。”
樊明仔细看了杨毓两眼,又看看并没有出言的王靖之,赞道:“杨氏女郎今日一见姿容更盛了。”接着道:“听靖之所言,女郎此来是提醒将军和靖之除夕夜聊城孔有危险?”
:“是。”杨毓低垂着眸子,沉静的道。
众文士早早便听过杨毓的所行,今日一见,她虽然容止艳丽,却行止有度,不禁暗赞。
裴良眼睛扫过杨毓,冰冷中带着复杂,又看了一眼王靖之几近透明的苍白,双目一闭,暗自叹口气,接着唇角挂起笑意,道:“杨氏阿毓乃是高洁的义妇,得上天示警特来告知的。”
杨毓抬眼望去,裴良眼中极净,心知裴良是准备放弃自己了,她不禁看去王靖之,恰巧王靖之也看过杨毓,四目相交,原本怒目而视的杨毓,似被他的光彩灼伤一般,慌忙的低下头。
杨毓低头沉吟片刻,转而微笑,她扬唇笑道:“诸君皆是气度高华之人,便是我这小小女郎的话,也肯慎重待之,阿毓替聊城百姓,谢过诸君。”说着,杨毓款款的冲着众人慎重行礼。
王靖之扬起唇角,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那双深邃澄澈的眸子,显得逾发清亮。他缓缓起身,步履优雅的走到那副巨大的行军图下,负手而立,那长身而立的洁白背影,显得清宁高远。
许久,王靖之抿唇而笑。
夜幕逐渐降临,铁焰军唯有五百兵士留在聊城,其余人马悄悄出城,直指南阳。
风雪不休不止,吹打在城门外的五百兵士漆黑的兵甲之上。五百兵士身后,是漆黑一片的人影,裴良胯下骑着英武高大的枣红马,身披黑甲,猎猎北风,将暗红色的披风吹的飘在半空,那宽阔的脊背,挺的笔直,眸光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锐利,真有万夫难敌的气势。裴良回眸,王靖之高坐在城门楼上,城楼上搭建着四面透明的帷幕,帷幕中一盏盏华美的烛火,将城楼之上,照的通明。暖炉啪啪的燃烧着,王靖之一袭洁白的素袍,外罩着银灰色大氅,双眼澄澈如深潭,唇角携着一抹清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