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迟其实不想再将这通电话拨回去,她能够感觉到费利克斯的愤怒。
他当然会愤怒。
他也应该愤怒。
若是在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反倒是对她的不公平。
“怎么办,月迟,他好像很生气。”好友在她怀里哭个不停。
这里的“他”指的是她男朋友。
不,现在应该是前男友了。
男人这种物种就是天生不讲道理,自己单方面劈腿,竟然还能找到理由反过来指责对方。
——我只是犯了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姜月迟听完后只剩叹气,因为你没办法和他们去讲道理。
他们会破防,会跳脚,甚至还会动手。
所以她才希望能找个听话的男人当老公。
“没关系,你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是他的错。”
“可是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姜月迟想,应该不用怕。
她看了眼时间,从家到这边也才三十分钟的路程。
以费利克斯那辆超跑的时速,估计已经到了。
“没事的,你别担心。”她温声安抚起好友。
这句安抚是有依据的。
以费利克斯变态一般的占有欲,他是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和其他男人摩擦出火花的。
她回中国的这半年,但凡她萌生出一点想恋爱的苗头,总能在种子发芽前就被连根拔了。
好友对于她这几年的改变的确刮目相看,她成熟了不少,明明出国前还是个动不动就哭的胆小鬼。可现在已经稳重到可以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们说话间,男人已经过来了,堪忧的穿衣品味将他的身材劣质不断放大。
六四分的比例,白切鸡一般的身形,薄薄的一片。
但长得再薄,男女的力量差异还是悬殊的。
“你他妈真的要和我分手?”他逼问。
好友红着眼睛:“是你劈腿在先!”
他表情凶狠:“你要是再敢提分手我一定捅死你!而且我他妈也和你解释了,我和那人只是朋友,她当时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对,你喝醉以后不小心滑进去了!””
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能找到各种理由为自己脱罪,最后反咬你一口。
姜月迟原本想将情绪激动的好友拉开,因为担心对方真的会动手。
可当她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时,动作顿了顿。
那种类似教堂的气味,很是圣洁,并不属于这里。
四周充斥着的只有难闻的汗味和廉价的香水味。
她回头看了一眼,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刚看过丑陋瘦小的男人,再去看他,眼睛宛如被洗涤过一般。
一米九的男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身量身裁剪的深色西装,单手揣兜。
敞篷跑车一路超速开过来,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此时被随意地抓至脑后,露出那张深邃立体的脸。
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和姜月迟对视,眼底看不见半点怒气,甚至还带了点居高临下的笑。很是讽刺。
很显然,他不打算过去帮忙。甚至决定看完这出戏。
男女为了感情争吵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在争论谁的鼻子更红。
都是小丑,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的气早消了。
如果爱丽丝是来这种地方,那就完全不用担心。
他认为不赚钱的公司和路边的收费公厕没有任何区别。
那这里的人同样和纽约街头的流浪汉没有任何区别。
爱丽丝会爱上流浪汉吗?
显然不会。
她很慕强。
喜欢有钱的,喜欢长得帅的,也喜欢肌肉壮硕的。
这里的人都很滑稽,穷也穷得讲究,不管男女都精心打扮,一身假货,露出显眼的logo。
全世界只有三块的手表,他在这里已经看到了八块。
要知道其中之一就在他的表柜里躺着。
姜月迟走过来,央求他帮忙。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爱莫能助的笑:“怎么帮,在这儿操-你?没带套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装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姜月迟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永远有办法在这场博弈中占得上风,并且很轻松。
只要他想,自己是玩不过他的。
她只能放低姿态:“我朋友那个男朋友很凶,我怕他动手,你去帮帮忙,拉开他。”
眼见她快急哭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费利克斯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别哭啊宝贝,到时候我可以开车送你朋友去医院。跑车肯定比救护车快。”
......该死的洋鬼子。
他一定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
至于最后是怎么以这种方式收场的,姜月迟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所以记忆开始断片。
她依稀记得那个男人居然抬起手要打她,一口一个婊子。
但那巴掌没能打下来,因为半道被人截了。费利克斯握着他的手腕,轻松扭断。对方捂着断手痛苦哀嚎时,他随手抄起一旁的烟灰缸,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脑袋上砸,从容不迫到像是在给西瓜开瓢一样。
连打人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不打自己女朋友,打别人女朋友?”
好友还原这句话时,还在强调,他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声音有些阴沉。
好在那人没被打出好歹,只是脑震荡和出血,伤口缝了十几针。
家里的客厅,好友哭个不停,一直和姜月迟道歉。
姜月迟摇头,说没关系,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安顿完好友,她在门外犹豫不决,伸出去的手不知该不该将那扇门拉开。
费利克斯今晚在她这里留宿。
早就预感会发生什么了。
姜月迟再次叹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她开门进去。
房内只开了一盏阅读灯,护眼的暖色。费利克斯洗过澡了,此时身上没穿衣服,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腰上。
他的西装沾了血,姜月迟拿去洗了。
这会正拿着她的电脑,手指滑动面板,不知在看什么。
十分杂乱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
姜月迟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她的论文。
明明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她的教授了,但骨子里仍旧带着点怵意。
姜月迟有些踌躇,不敢上前:“今天的事.....谢谢你。”
“嗯。”他语气很淡,并未抬眸看她,只简单两个字,“过来。”
不是吩咐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风雨前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姜月迟甚至希望他能冲自己发火。
她深深呼了口气,凑过去和他套近乎:“在看什么?”
这是她最常做也最擅长的,主动服软。
手搂在他的腰上,低头时,柔顺的长发拂过他的手背。
他将电脑屏幕微微挪向她,摘了眼镜:“自己看。”
姜月迟的表情逐渐凝固:“你怎么......”
费利克斯很满意她现在的表情,温热的手指贴着她的后颈厮磨,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低头含住她的耳朵,又舔又吻:“哪来的好东西,嗯?这里面的好多姿势连我都想不到。”
他压低了说话语气,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低沉暧昧。
满屋子的旖旎氛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腾升的,那种感觉又热又黏,像男人的吻。
总是急切的探入舌头,然后不放过口腔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恨不得连你的舌头都吞进去,染上自己的气味后再吐出来。
大部分男人都是有着非常严重的占有欲,和小狗一样,爱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标记只属于自己的气味。
费利克斯同样也是男人,他逃不开这个定律的。
视频是认识多年的网友发给她的,说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不多分享出去就对不起这些钱。
姜月迟也就看过一次,还是因为过于好奇。
看了开头她就关了,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逃,但手腕被费利克斯轻松握住。
“装什么呢。”他从身后抱她,属于男人的怀抱和体温将她控的死死的,“你明明也很期待。”
被看穿心思,姜月迟耳根有些燥热。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对接下来的未知感到害怕。她清楚费利克斯仍旧还在生她的气。
接下来这些气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发泄在她身上。
他要让姜月迟明白自食其果的滋味。
姜月迟认命地想,要是有502就好了,她想先黏上自己的嘴。
她害怕被发现,忍耐声音也是一种折磨。
好友还在隔壁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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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夜晚安静的客厅。
一墙之隔内,姜月迟一直在哭,一直在求饶。
“哥哥,我想歇一会儿.......”
没用。男人充血发力后紧绷到变硬的手臂搂着她的细腰,阻止了她一切逃离的可能。
她觉得像是一块石头在拥抱自己。
“真的不行了,我感觉我要死掉了。”她开始流泪。
他们像是在讨论一顿完美的宵夜。
“哥哥,好饱,吃不下了。”
“乖。”男人声音有着与动作不相符的温柔,“吃不下就慢慢吃,别浪费。”
他看着眼泪横流的女人,动情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嘴唇。
是柔软的,湿润的,也是他喜欢的。
他停了下来,在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做。
仅仅只是低下头,耳朵贴放她的胸口。
姜月迟愣了一下,忘了酸胀,也忘了挣扎。
费利克斯伸手,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将那双手高举过她的头顶,压在柔软的枕头上。
“姜月迟,你的心跳好快。”他轻轻笑着,声音是满足的。
姜月迟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这太不“费利克斯”了。
但那个笑容消失的很快,他继续刚才的事情。
姜月迟便确信,的确是自己的错觉。
好友半夜被饿醒,开门出来,只听到了一阵高亢的哭声:“啊!!!”
从姜月迟的房间传出。
她急忙过去敲门:“怎么了?”
过了很久,里面才再次传出声音,有些含糊:“没事,我刚才在看电视。”
好友松了口气;“我煮面,你吃吗?”
“嗯。”
没过多久,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再然后,是摇摇晃晃从里面出来的姜月迟。她走路姿势很是怪异,双腿像是并不拢。好在穿的是裙子。
好友煮好面,见她还多此一举围了条围巾。
“怎么戴围巾了。”
家里开了暖气的。
姜月迟神色闪躲;“脖子有点冷。”
万幸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好友叹了口气,伸手去戳她:“那个.....”
姜月迟不自然的‘嗯’了一声,身体下意识的闪躲。
声音有些怪异,好友愣住:“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她的身体尚未从余韵中缓过来,敏感得要死,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不管碰哪里都能出水。
她又在心里咒骂费利克斯了。
面上却很平静,伸手理了理头发;“可能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没事就好。”好友松了口气,又开始为刚才的事情和她道歉,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就不可能摊上这种麻烦事。
姜月迟笑着宽慰她;“没关系,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麻烦的不是我。”
是费利克斯。
好友有些为难:“我应该和他也道个歉,他因为我平白无故背上官司。那么严重,甚至可能会去坐牢。”
姜月迟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费利克斯那样的人,永远都有办法让自己的犯罪记录一片空白。
与其担心他会不会背上官司会不会坐牢,还不如担心明天吃什么。
好友是她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从小就认识。那个时候姜月迟还是个总被欺负的穷苦小姑娘。因为穿的衣服不合身,因为裤子有补丁,因为顿顿只能吃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