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间，秦风仿佛看见坛子中飘出了一缕金光，金光缓缓凝聚。

这一刻，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秦风仿佛回到了姜王府中，那耀眼的金光化作了老夫人的模样，漂浮在半空中。

苍老的脸庞上，带着一如既往慈祥的笑容。

“风儿，要多吃一些，你只有变得强壮了，山里的那些大老虎才不敢咬你。”

“你们要杀风儿，就先杀了我这个老婆子。”

“在外面修行不要闯祸，多交朋友，少交敌人，如果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家里来，姜王府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老夫人体贴照顾时的慈祥、谆谆教诲时的严肃、将他挡在身后时的决绝……往事一幕幕在秦风的眼前浮现。

“外婆。”

秦风口中喃喃着，目光在不停地颤抖。

老夫人一生不懂修行，但她却是秦风人生中的第一任师傅，她教会了秦风即便身无长物也要顶天立地，即便身处逆境也要勇往直前，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

当年姜王府内乱，老夫人敢以年迈之躯将秦风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满堂修行高手。

那时候，老夫人虽不懂修行，但在秦风眼里却无比强大。

就在这时，老夫人突然朝着秦风看了过来，轻笑道：“风儿，外婆走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坚持下去，外婆在天上看着你……”

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秦风眼前的金光也随风散去。

秦风神情猛地一怔，发现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只有怀里的坛子。

究竟是老夫人在天之灵的呼唤，还是秦风情绪激动之下的想象，甚至是南柯一梦，秦风不知道。

但这一刻，无数的心酸与思念涌上了心头。

当初，他为了帮老夫人续命出入荒芜山脉，九死一生炼成天罡剑体，为老夫人续命多年。

秦风已经做了他能够做到的一切，原以为即便有一天老夫人真的离世了，他也能坦然接受。

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不知何时，两行热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了下来。

秦风全身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低头看着怀中的坛子，秦风颤抖着气息，滚动着热泪，连气息都开始了紊乱。

“我没有家了。”

刀劈斧剁都没皱过眉头的铁血少年，此刻却坐在角落缩成一团，哭得像是个失去方向，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无力感。

这是他无论多么努力，无论修炼到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从小到大，老夫人是他唯一的心灵依靠，老夫人在的时候，即便姜王府上下皆敌，他也从来没有怕过。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外，梦汐儿在这时走了过来，轻轻敲门：“秦风，你冷静一点，老夫人不希望你这样。”

秦风的神情猛地一变，立刻沉声道：“放心，我没事。”

话虽如此，梦汐儿却是依稀能够听见房间中的动静，秦风在强行压制着，但屋中依然断断续续地传出啜泣的声音。

两行清泪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梦汐儿玉手按在门上，却是没有推开。

因为她知道，秦风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外人只看见了他一路高歌、势如破竹地成长，可却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只是个自幼没有父母，苦苦挣扎求生的少年。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无助，他也会迷茫，他也会想要歇一歇的啊。

可是，肩上的责任，心中的骄傲，骨子里的倔强，都不允许他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秦风……其实……你不必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的。”

“我……我们都能与你一起分担的。”

梦汐儿背靠在门边，口中喃喃着。

渐渐地，屋里没有了动静。

突然，房门被打开，秦风走了出来。

秦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抚着梦汐儿的双肩，对视良久。

“我知道，外婆已经没有遗憾了。”秦风咧嘴笑着，由衷说道，“汐儿，谢谢你。”

梦汐儿目光温柔地看着秦风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毫无异样，却更加令人心疼。

微微仰头看着秦风的笑脸，梦汐儿柔声说道：“秦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秦风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沉默了许久，旋即重重点头：“以后，咱们共用一条命。”

轰！

秦风话音刚落，突然，洞府外传来了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

两人陡然间神色一变，对视一眼，立刻走出洞府，结果看见青云书院上空站立着数不清的强者，几乎将书院包围。

为首之人很熟悉，正是云顶道人、霍家家主和甄王三人。

这时，一位青云书院弟子满脸慌张地路过，停在了秦风面前，急声说道：“秦风师兄，云顶仙宫、霍家和甄王府又打来了。”

梦汐儿闻言神色一变，她还记得秦风在登天之战时杀了这三大势力的传人，想不到他们的恩怨竟然延续到了现在。

反观秦风，本来悲伤的脸庞上反而出现了一抹期待，漆黑的瞳孔陡然间变得血红，嘴角浮起了一抹嗜血般的杀意。

“好。”

“来得好。”

“来得正好。”